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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匹马拉着雕金刻凤的銮驾一路疾驰,阿姐端坐在车架里抱着她生的男宝,满脸都是得意。

她轻蔑地扫过我空荡荡的怀抱,嗤笑。

“妹妹也知道自己生了女儿丢人,不能见人?”

“倒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我这样第一胎就生儿子的。”

乖巧的女儿和吕安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现在对于别人嘲笑我只会生女儿这件事并不怎么在意了。

我面上端起淡淡的笑容。

“恭喜姐姐喜得贵子,但,”我话锋一转,“我的女儿是我们的宝贝,她并不是见不得人,而是今天风沙太大,她还小,不能出来吹风的。”

她似乎觉得我是在硬撑,面上划过一丝了然。

“女儿嘛,到底不如男孩健壮,生来就是没用的东西。”

吕安的封地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民风彪悍,雌性也和雄性一起劳作,甚至比雄性更能干,很多家都是雌性当家做主。

她这话不但贬低了我的女儿还贬低了在场所有的女子,在场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姐姐这话是在说自己吗?还是姐姐衣服底下实际上是个男人?”

“这世间,女子和男子是平等的,你口中那些健壮的男孩难道不是从女人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吗?”

“既然嫌弃女孩那就别从女人肚子里钻出来。”

我不想理她,让侍女带她们下去休息,但她却巴巴地跟了上来。

她从小习惯了将我踩在脚下,这样耀武扬威的机会,她绝不会轻轻揭过。

“云舒,你这嘴尖利了不少啊。”

“你这样想,我不信你夫君也这样想,哪个男人不想要个男孩。”

“早晚有一天你们母女会被扫地出门的。”

“哦?太子妃想把谁赶出家门啊?”

吕安抱着女儿坐在轮椅上面色不善。

“云舒是我的宝贝,女儿也是。”

“这是我的封地,你在我的封地上羞辱我的女人和孩子,是活腻了吗?如果有下一次我会向太子宣战。”

姐姐被吕安狠厉的表情吓了一跳,小声嘟囔。

“不过是一个死瘸子。”

她哼了一声,跟着侍女去了行宫。

吕安把女儿递给我。

“我这几天可能会比较忙,这几天天气异常,可能会有风暴,我得提前把百姓们安置好。”

我点点头接过女儿,吕安又不放心地叮嘱。

“你不必对她客气,这是我的地盘,我随时可以让她死在这。”

我赶紧捂住女儿的耳朵。

“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打打杀杀的。”

之后的几天姐姐在我这里得不到反应,炫耀她男宝的力度收敛了很多。

吕安忙的不见人影。

但城中却传出消息,暴风雪要来了。

这个消息传出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兽人焦急地收拢贵重物品,试图离开这里逃命。

冰封末世,暴风雪能摧毁一切,曾经有两个打死不肯迁徙的族群就是被暴风雪活活埋了。

当天晚上,吕安心事重重地回来吩咐侍女收拾东西。

“问题很严重吗?”

吕安叹了口气,“暴风雪的可能性非常大,狼王不同意让我们和百姓过去躲避,我们可能要去找新的族地了。”

我心情也有一些低落,在灵蛇一族的时候搬来搬去居无定所,如今又要过那样的日子了吗?

正在椅子上玩的女儿风希突然抬起头,吐字清晰,“暴风雪不会来这里。”

“啊?”我有点惊讶,女儿算起来已经一岁了,但到现在还没说过话,一时间我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刚想张口问吕安,吕安就先疑惑地开了口。

“舒儿,为夫可能压力太大了,我刚刚竟然听见女儿说话了。”

就在这时女儿又说了一遍,“这里不会有暴风雪。”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玩小木球,剩下我和吕安面面相觑。

我想了想后院已经长出了叶子的树木,还有积雪下的青草。

北部林原,早已亭亭如盖,未必抵挡不住这场风雪。

吕安拨弄着女儿头顶上的小揪揪,若有所思。

我以为他会问我这一切是哪回事,或者欣喜若狂。

却没想到吕安把玩着扳指,有点失落:“所以咱们的女儿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叫爹也不是叫娘。”

我说:“我族曾有预言,绝路之下,必能逢春。或许是她身上女娲的血脉觉醒了,夫君,我觉得可信。”

吕安却摇摇头。

“女儿太小了,即便血脉觉醒,但她毕竟是孩子,这么多条人命,不能儿戏。”

“我还是再求求狼王吧。”

姐姐听说这个消息急忙收拾好了东西,吕亦亲自过来接她和孩子。

许久未见,吕亦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从姐姐怀里抱过他们的男宝,又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姐姐。

“云意,你个**,谁让你带着我的儿子到处跑的,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孤饶不了你。”

姐姐低着头像一只鹌鹑,在接触到我的目光后又变成了一只炸毛的母鸡。

“看什么看,你不仅这辈子都生不出男孩,嫁的男人还是个瘸子,再过一万年你也比不过我。”

跟她争论没有任何意义,我没有理她。

吕安请求吕亦能不能他把我们母女也带到狼王宫躲避暴风雪。

吕安对吕亦总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我第一次看见这样卑微的样子。

吕亦冷笑一声。

“一个生不出儿子的贱女人,一个赔钱货,根本也没有活着的意义。”

“脏了我的马车。”

他带着姐姐高傲地绝尘而去。

吕安没有办法只好打算明天启程去找新的栖息地。

却不想暴风雪当晚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