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米之走后,气氛再次安静下来。

零九幺转过身,就看到刚才撞到自己的混种眼神慌张的看着自己。

回到宿舍后的他们,可以在里面的仪器上取下嘴套。

因此,零九幺也看清了他完整的模样。

乍一看,他就像是一位单纯圣洁的小天使,面相上看起来是和米之差不多的年纪,带着少年的天真与懵懂。

长着一头如鹅绒般洁白柔软的头发,两个长长的兔耳朵垂在两边,像是两条白里透粉的大辫子,更让他增添了几分可爱。

一双鸽血红的眼睛里面满是无措与惊慌,鼻梁下,是一张如果冻般晶莹红润的三瓣唇。

而他的手,则是一对十分锋利的鹰爪。

此时因为紧张害怕,微微蜷缩着放在胸前。

“对、对不起...”

兔岚虽然没有像米之那样惊恐到直接跪下,可他清澈纯正的声音中依然带着点颤抖。

零九幺没有理会他,反而看向了房间里面。

房间里,还有三个造型各异,气质独特的男子密切的关注他们。

三张或俊朗或阴柔或硬挺的脸放在一起,看起来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不过,零九幺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这。

她的目光着重看了眼里面明显带着蛇类特质的混种。

青色的长发如一袭轻纱柔柔的散在身后,狭长的眸中,绿色的倒三角瞳孔带着极隐晦的恨意与冰冷。

他的面部线条很流畅,并不突兀,配上他的五官,整张脸有种雌雄莫辨的阴柔。

视线下移,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长长的衣摆下,盘起来的青色蛇尾,上面的鳞片在灯光下发出闪闪的光泽,如同一圈反射着彩光的棱镜。

他全身都没有别的物种的特点,按照这里混种的信息,除开不同物种,蛇守应该是由两种不同种类的蛇兽人生下的孩子。

零九幺注意到他的原因,就是相比起旁边两人完好的隐藏,他浑身隐隐透着浓郁到快要溢出来的愤恨。

零九幺记下他的样子之后,又瞥了另外两人一眼,都满脸警惕的望着自己。

她也不打算掺和到这些原住民中的恩怨中。

只要他们不招惹自己,不给自己带来威胁。

见她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责怪兔岚的意思。

三人都缓缓松了口气。

只有蛇守还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方向,用力抿着那两片薄薄的嘴唇。

要是自己的行为不会影响到另外的同伴。

他一定拼着自己这条命,也要将混种学校的所有人都拖下地狱。

尤其是这个草恒,在那之前,他要将自己在他遭受的所有折磨全都回报在草恒这个渣滓身上!

注意到蛇守阴沉的脸色,感到侥幸的兔岚进来后,担忧的对他说:“蛇守,你别这样,咱们惹不起的。”

蛇守垂眸,森冷的目光在看到兔岚后逐渐回转。

随后,沉默的转身回到自己床上躺着。

也不管长长的蛇尾还拖在地上,就那样蜷缩着身体。

看到他这样,兔岚和其他两人对视一眼,暗暗叹气。

零九幺迅速逛完整栋宿舍之后,正往下走,就看到鬣岩抓着一个头破血流的混种回来了。

他被鬣岩抓着后颈,鲜血正那处流着,颀长的身躯拖在地上,所过之处,留下一串血迹。

他垂着脑袋,如天空温柔的淡蓝色长发一团乱麻的散着,上面还有清晰的血迹,头上两个硕大尖锐的牛角格外显眼,身后还有一截短短的尾巴。

看到草恒,鬣岩仿佛丢垃圾一样,将这名混种丢到她面前。

“正好你还在,他就交给你了,把这个想要逃跑的家伙丢回去就行了。”

零九幺看了眼伏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兽人。

“哦。”

鬣岩拍了拍手,转身就走了。

零九幺走到牛溪身边,目光从他头上的角和身后毛茸茸的尾巴上扫过。

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提了起来。

凑近一看才发现,这家伙肩宽体壮,并且重量还不轻。

在她带着牛溪按照草恒的记忆带往他的宿舍时,昏迷的牛溪脑袋一歪,直接靠在了她的手臂上。

零九幺扫了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脚步走的飞快。

过程中,牛溪因为身体上的疼痛,意识缓缓恢复。

首先便意识到有兽人正带着自己往宿舍走,他想要通过味道想知道是哪个兽人。

鬣岩是不可能屈尊降贵的亲自送他们回宿舍的。

应该是哪个同伴吧。

可他却没有从旁边闻到熟悉的气味,疑惑之下,他慢慢转动脑袋。

透过脸上的打结沾湿的发丝,看到了草恒面无表情的脸庞。

牛溪的意识瞬间清醒,双眼瞪大。

慌张之下,直接挣脱了零九幺的手。

整个身体没了支撑,重重摔在楼梯上。

“嘶~”被撞的到痛楚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零九幺就冷漠的看着他跌在地上。

原本她是有机会抓住他的。

既然他醒了,自己也就不用麻烦了。

在牛溪惊疑的目光下,零九幺直接离开了。

她一句话都没说,没有解释自己只是带他回宿舍,也不会责怪他什么。

平静就好像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让她记在心上。

牛溪就这样靠在不平的阶梯上,看着草恒的身影消失。

还有点没从刚才的诧异中回过神来。

那是,草恒教官?

他居然这么好心宽容了?

“呵,”一道温柔有磁性的轻笑响起,里面夹杂着不屑的嘲讽。

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会觉得草恒好心。

缓了一会儿,牛溪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撑在栏杆上,步伐虚浮的往上方走去。

他和米之的想法相似,想趁着那些跟疯狗一样的兽人追寻那名雌性,没人注意他的时候,逃出这里。

却不想,好不容易忍着被围栏的尖刺刺伤的代价爬到一半,却被检查周围的鬣岩发现。

直接将他从尖刺上拖了下来,不顾他被划伤的身体,对着他就是一顿教训警告。

然后,将他像死狗一样拖了回来。

可惜了...

牛溪动作轻微的走着,脑海中又想到那个浑身洁白干净,仿佛水中的莲花般圣洁美丽的雌性。

匆匆的惊鸿一瞥,让他将那张脸深深记在脑中。

那样的雌性,最后不知道会被谁抓住,又会变成哪个兽人的阶下囚呢?

会不会也变得像他们这样,生不如死,叫天无门?

接着,牛溪又缓缓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雌性虽然同样可怜,却比他们这样的身份好多了。

自己都身陷囹圄,却还在担心那只见过一眼的雌性。

真是自不量力。

想到这,牛溪耷拉着脑袋,长长的头发垂在脸上,随着他的动作,发丝轻晃。

从中露出一边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透着苍白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