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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茵,你收留他多年已是心善,何需为了一只妖物辱没了你公主府的名声。”

江以安说完,就拉着萧云茵离开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

应该是怕我的身份会影响她公主的地位与权威。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苦涩蔓延。

周围人顾及着我的身份,即便手中拿着武器,也并不敢贸然上前。

只有一些人在不远处向我扔石头与菜叶,大声驱赶我离开。

我浑身满是脏污,看着众人惊恐的面容,最终,叹了一口气,捏了个法诀来到了一片荒地。

这片荒地是我前几天买来给自己做坟用的。

我没有自己的府邸,城中众人也都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不会让我留宿。

之前的积蓄,我都给了萧云茵。

他们姐弟幼时在宫中并不是受宠,我初化人形后,只会做一些苦力去换取微薄钱财,以此接济他们。

后来,我成为国师,挣得俸禄与赏赐多了起来,可是萧云茵又要为阿弟谋求皇位。

所有钱都用来打点朝中大臣。

直到现在,我也只勉强付得起一处荒地的钱,不过,倒也不算曝尸荒野了。

如今宫中我也进不去了,只好捏了个诀,给皇帝传了一个消息。

我本来还想给萧云茵传递一个消息,让她多加小心江以安。

我就要死了,以后再也不能护她了。

可转念一想,就算我说出江以安图谋不轨,萧云茵也不会信我的。

她只会认为我又在因为嫉妒恶意构陷江以安,甚至还会更加信任江以安。

倒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我掐断和萧云茵的传音诀,然后用尽最后的灵力,在荒地上为自己盖了个坟。

我出来的匆忙,身上的黑色披风还是在江以安回来前,萧云茵亲手缝制的。

只是现在已经脏了,上面的合欢花都被臭蛋液糊住,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我素来喜兰,但萧云茵却坚持在披风上绣合欢花。

我询问她为何只绣合欢,她没有回答,眉宇惊慌地搪塞过去。

即便没有明说,我也知晓她的后院曾经为江以安种满了合欢花。

萧云茵有意对我隐瞒,我也假装不知。

我以为我们还会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陪她解开心结。

可是江以安回来了,我也快死了。

我们,没有时间了。

胸口的痛意已经麻木,身体也越来越冷,我裹紧身上的披风,蜷缩着躺在坟洞里。

我听着耳边凛冽的风声,在寒冷中又昏睡过去。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我居然又在睡梦中见到了自己初遇萧云茵的场景。

那时的我不过是一只因为没有任何法力,而被家族抛弃的小黑猫。

我无处可去,流浪到了京都的郊外。

萧云茵就是在我与其他恶狗争食时出现的。

她救下我,将我带回了宫中。

就算自己已经吃不饱穿不暖,但是依旧省下吃食给我。

不久后,我化成人形,她只有片刻的讶异,似乎已经猜到我不是寻常的野猫,并没有害怕,也没有对我避而远之。

之后,她教我开口说话,教我读书识字,教我明辨是非。

我无数的第一次,都是在她的见证下完成的。

包括,第一次为她心动,第一次因她一句话欣喜若狂,又因她一个眼神慌乱不已。

梦里的她笑嗔娇痴,那是我们曾经美好的时光。

我沉浸在美梦中不愿醒来,可耳边的聒噪还是强迫我睁开了双眼。

入目不是荒野之地,而是一座娴静雅致的宅院。

“你们这群太医若治不好以安,我一定会让你们全族陪葬!”

萧云茵冷冽的声音从我的耳边传来,我才发觉这是在江以安的府邸。

我怎么会来这里?

江以安又怎么了?

我想上前看一眼。

但是想起萧云茵眼神里对我的厌恶与不耐,我思索片刻还是决定离开此地。

可无论我心中怎么默念口诀,自己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眼看身后的侍女就要撞在了我的身上,我一路躲闪到了柱子后面。

也是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了身体的异样。

怪不得我心脉尽断却感受不到痛意。

怪不得身受重伤却依旧身轻如燕。

怪不得我不能施展术法也能无视障碍物通行。

原来,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