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漆黑的双眸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虞姝的脸。

虞姝没来由的心一慌。

他,在京城尊称为活阎王。

平日里少见人出现,今日怎的出现在自己家中?

虞姝额头浸出冷汗。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了,天寒地冻。虞姝在看见萧池录的眼神后,本就觉得回暖的身子,在这一刻全身的血液凝固了般,周身温度又降到了谷底。

顾清之察觉到她的手变得冰凉,正要说什么,却听到萧池录开口道:

“拿下。”

话一出,走出来几个侍卫,将二人拉开,随即又将顾清之按倒跪在地上。

周围瘫倒的府里人一片惊呼声响起。

虞姝挣扎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顾清之也是一脸茫然,看向萧池录:“敢问延尉大人,这是如何?”

萧池录坐在那高座上,一手搭在檀木椅扶手上,微微仰靠着,抬了抬手。

一旁的侍卫示意,他对着府里妇孺老小大声道:“状元公顾清之,因蓄意勾结南国细作,有密谋造反之意。特传陛下口谕,捉拿顾清之入宫中大牢,择日听候审问,并查封宅院!至于这所宅子中的男丁,悉数押送大牢,女眷则分配发卖!”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就是抄家吗?

他们纷纷哭天喊地,乱成一片,若不是有官兵压制,早就不成样子了。

顾清之听见这席话,垂下眸子,掩去了那星星点点的异样情绪。

虞姝反应过来:“放肆!夫君乃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怎么能任凭你们如此编排?”

说完她便挣脱开侍卫的束缚,飞扑至顾清之面前,美眸盯着他的脸,“夫君,你怎的不回应?他们都是冤枉你的,对不对?夫君,只要你说你没做这种事,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清之轻颤了下睫毛,嘴唇动了动,最终半字未言。

虞姝蹙眉:“夫君?”

高座上的萧池录再次抬手,这时从暗处走来另一个侍卫,他的手中还押送着一女子。

“扑通”一声,那女子被压制着跪在地上。

她旁边正好是一样跪着的顾清之,女子抬眼看了眼顾清之,随后又惶然地垂下眼。

而顾清之看清来人后神情也明显变了。

他眼底闪过慌乱,冷汗浸湿了背后的衣裳,他看了眼坐着的萧池录,喃喃:“这……怎么会?不会的……”

声音极小,小到只有虞姝能听见。

她攥紧了抓着顾清之手臂的手,将顾清之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顿时有个不好的猜想。

押送女子的侍卫通禀道:“主君,南国细作已带到。”

萧池录嘴角微微上扬,淡声对那南国细作说:“自己交代。”

女子忽的背脊一塌,垂头说出了那真相:“我来自南国,与顾郎……产生了联系,而后取得他的信任,以便顺利获取京城……”

她越说声音越小,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受过刑了,行刑之人专挑让人看不见的地方,手段极其残忍。她最后实在是受不住,才供出了实情。

方才那段话还是面前这位位高权重的男子指使她说的。

还威胁她半字都不可失差错。

“好了。”萧池录突然打断她,“后面的话等入宫在陛下面前说。”

随后,他的视线转向旁边,饶有兴趣地盯着其中一人,果不其然在虞姝脸上看见了那抹惊愕之色。

而顾清之握住虞姝冰冷的手,盯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娘子,这……这些都是谗言!”

许久,不见虞姝回答,顾清之问:“姝儿,你相信我吗?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虞姝抬眼看向一脸急切的顾清之,又默默垂下眼眸,扯开一抹笑,“我信你。”

他是她的夫君,亦是她相处了多年之久的人,品性如何,她是了解的。

但今日的情况太复杂,母亲已经昏迷,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闹大。

短短三个字,让顾清之不由得松了口气。

“啪啪。”突兀的拍掌声从高座上传来,萧池录站起身,慢慢走向他们夫妻二人。

俊美的脸上浮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真是一对伉俪情深的眷侣啊。”

话落,他眼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同时命令一旁的侍卫:“把他押送进宫。”

“是。”

话一说完,从角落里窜出来的一个人影,挡在顾清之面前,此人是顾清之的嫂嫂,王晓晓。

“不行!你们不能带他走!除非陛下亲自前来,他才最有资格带他走!”

“你算个什么东西?”侍卫一脚踹上去,“哪里来的疯女人,识相点别挡道!”

王晓晓捂着肚子,倒在了一边,她忍不住叫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清之被带走。

待顾清之和细作一同被带走时,虞姝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去。

她连忙站起身来,条件反射想跑过去将顾清之拉回来。

同时一股力将她束缚,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着她的胳膊,好闻的冷木香传来。

虞姝顺着手看向它的主人,萧池录。

他垂眸睥睨着她,漆黑的眸子映射着她苍白的小脸。

虞姝呼吸一滞,小脸煞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有些忘记了思考。

这男人模样甚是俊美,眉宇之间说不上来是什么神色,给虞姝的感觉却有一丝恐惧又怪异的气息。

而男人看见她的神色,心道,她这个样子是很怕他?

手臂传来痛感,虞姝蹙起秀眉,“请放手……疼。”

萧池录面无表情松开了手。

“有皇命在,只需顾清之入宫。而你,虽不需要入宫,但要被送进大理寺审讯。”

什……什么?

虞姝棕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大理寺审讯?为何?方才明明听见,宅里女眷要被分配发卖……”

萧池录瞥了眼她,“你是顾清之最亲近之人,按理来说,也有同伙的嫌隙。”

虞姝脊背挺得笔直,苍凉地笑道:“同伙?”

“那既然我有嫌隙,就说明与他同罪,为何我不与他一同进宫?”

面对她的质问,萧池录并不打算回答她,而是越过她,命令一旁的侍卫,“将她带过来。”

“是,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