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几下意识地望向了叶殊。

为了江渊,她竟然不惜给自己下毒,来嫁祸我!

随着我的视线,叶殊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含泪伸手拉了拉江渊的衣袖。

“师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给自己下这么狠的毒呢?”

“都怪我擅自跑出府才惹下这种麻烦,让你们为我如此费心。”

我的目光落在二人动作间,却看见叶殊的手腕上,露出条同江渊腕间一模一样的红绳。

我的心紧紧缩在一起,从没觉得红色如此刺目过。

这时,江渊挡在叶殊的身前,目光在我和云止之间流转。

“你们的意思,是小师妹自己给自己下毒?”

他脸色薄怒,声音冷沉到了极点:

“楚檀音,我告诉你,她是我捡回观中的孤儿,绝不可能是什么东都叶氏!”

“你们二人倒是一唱一和,既然无心医治我师妹,又何必在此挑拨。”

责问声声如尖刺,狠狠扎进我的心。

我的掌心已被指尖扣的满是月牙,声音都在发颤:

“国师大人,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害她。”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我,不如当众拿出证据,或者卜一卦。”

我忍着胸腔内的情绪,一字一句:“你像来算无疑策,想必卜一卦便知,究竟是谁在背后作祟。”

江渊定定看着我,眸中情绪翻滚。

见我没有丝毫退缩,他冷笑一声:“好,今日我便请一卦,看看究竟是谁扰的我家宅不宁!”

又吩咐下人:“取水来,我净手焚香起卦。”

不想话音刚落。

“啊!”

叶殊惊叫一声,脸色发白晕倒过去。

江渊渊冷硬的神色立时紧张起来,反应极快扶住叶殊:“师妹!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拿药来!”

屋内的丫鬟小厮顿时乱做一团。

一阵兵荒马乱,卜卦的事不了了之。

我看着江渊担忧叶殊的神色,心口仿若被塞进黄连一般。

苦到眼睛都酸到能滴出泪来。

他也曾这样关怀我。

天冷怕我冻,天热怕我苦夏。

我咳嗽两声,他都会紧张不已……

云止见我脸色不好,望着叶殊和江渊尾音转冷:“你师妹,我确实救不了,好自为之吧。”

云止走了。

我再也呆不下去,走出这扇门,才感觉重新找回了呼吸。

屋外艳阳高照,我心中却只有挥散不去的冷涩。

浑浑噩噩回房时,又见江渊的小徒弟无念正忙活着把江渊的字画一幅幅平铺摊开晒晒。

我粗略地扫了一眼,就被一幅画引住了目光。

那画上的人眉眼间溢满傲气,又带着无限悲悯,身着红衣,负剑而立。

画中人栩栩如生。

可见作画时,执笔之人必定满心爱意。

我的目光停驻太久,因为嫁给江渊的这些年,被困于后宅。

我都快忘了自己曾是这样的恣意洒脱。

无念慌忙解释:“这是师父前年作的,本是您的生辰礼……”

“无念,多嘴。”江渊平淡的声音传来,无念浑身一颤,顿时噤声。

他几步走近,将那幅画重新收拢了起来。

我心中苦笑,面上却只能维持着平静,装作不知:“没想到国师大人不仅通天晓地,画技也如此了得。”

江渊闻言却神情一凛,收拢画卷的手顿住:“你……你从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一愣。

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我究竟何时说过。

这才猛然发觉,自己已经忘却与江渊的第二年过往。

秋风乍起,风声戚戚。

江渊从前待我的好在脑海浮现,在心里扎根,心口的郁结便愈发难解。

我回到院中,难得开了一坛‘秋露白’独饮。

酒液入喉,才感到心头苦闷被压抑些许。

身后响起轻缓的脚步声,是江渊跟了上来。

他凝视着我手中的酒盅,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你曾答应过我,不再饮酒。”

日头偏西,霞光晚照,黄晖透过云层落在江渊身上,多了几许柔和。

我恍惚一瞬,好像从前很多次。

我和他都曾坐在这院中畅聊天地。

他会细心脱下大氅为我遮风。

我举盅欲饮的手顿,声音里满是酸苦惆怅:“那国师大人呢?”

“答应的事情可曾尽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