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官家主战

清晨,

扬州城下,布衣商贩往来不绝。

项羽注视着这座城池,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如今的繁华,印在他眼中,却满是从叔父项梁出征的记忆。

曾几何时,他意气风发,同叔父携八千江东子弟渡江,第一站便是广陵城。

由此北渡高邮湖,入淮,扛起反秦的大旗,引得四方来投。

原本六国起义已是奠定败局,是他与叔父一同逆转了大局。

记忆流转,心中又难免慨叹。

叔父是因为骄兵自傲被秦军章邯击败,落得兵败被杀的下场,而自己又是也没差太多,被逼得乌江自刎。

自刎时,也仅有三十一岁。

而且一生仅有这一败。

项羽如今回想,满满的不甘心。

“吾只当天欲亡吾,却不想有今日之生。该再拾书卷,以为前车之鉴。”

项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史书中到底是如何记载他的。而刘邦击败他以后,又被何人击败,以至于如今的朝代竟称宋朝,而不称汉。

“是金人的头颅,大宋赢了!”

项羽一行人走在官道上,将士们马头悬挂着金人的头颅,身后载着缴获的兵戈辎重,实在太过显眼,很快百姓们就围在了道路两边,由心呼喝着。

“大宋万岁,陛下万岁。”

“北伐金人,还我河山!”

沿途百姓欢呼雀跃,马上将士也不由自主的更挺直了几分身板,他们战时挥洒的热血,此时便是最好的慰藉。

“终于,我们不用南逃了。”

百姓们也知晓战火即将燃到这里,可如今已近夏末,田间庄稼即将成熟。如何能身无余银,弃田而走,即便走脱了也活不了多少日子。

今日宋军得胜,其中对于扬州城百姓的意义不言自明。

“便是为这江东父老,也不得再败……”

……

入了扬州城,百官一夜也算舒了口气,今日一早上朝,也都堪堪恢复了些精神,却不想朝上竟无赵官家的影子,只康履手持着拂尘,躬身站在阶上靠椅旁,满脸难言之色。

等候许久,还不见官家露面,众文官早就心中腹诽不堪。

如今朝中由官家宠臣汪伯彦、黄潜善把持着,此二人为奸佞之辈,是朝中百官共识。

但都碍于二人**,不敢多出言反对。

前不久,东京留守宗大元帅,当朝右相李纲,如今大宋官场最有影响力的两人分别弹劾,公然斥责汪伯彦、黄潜善,却尽数被官家挡下,不以为然,还给他们升了官职,以钳制主战的宗泽,李纲。

朝堂之上哪有蠢人,百官都知晓,这是官家安于享乐,不思北伐而已。

如此,朝中便少了谏言。

可昨日官家将百官聚集又遣散,只留武官,再公然斥责黄潜善,却是释放了不同的信号。

或许官家已经厌倦了流亡的日子,想要做出些改变。

也因此,朝中不乏有人跃跃欲试,直谏以搏身后名,匡扶天下。

“李丞相到了。”

李纲一身紫袍,配紫金鱼袋,一手笏板,一手札子,走得龙行虎步,威风凛凛,一直到百官之前。

斜乜了汪伯彦、黄潜善二人一眼,冷哼一声,全然不理,又转向康履问道:“康大家,陛下何处去了?”

康履闻言,身型又佝偻了几分,应不出声来。

李纲怒目而视,瞪向康履,再又回头看着汪伯彦、黄潜善,“是你们提议一路南下到这扬州城,如今又把陛下搞丢了不成?”

“伯纪(李纲字)!你慎言!”黄潜善也仰起头来,与李纲对视。

“别来这一套!”见这群人狼狈为奸,顾左右而言他,李纲火气更甚,“南下途中,尔等祸国殃民之流,还不忘泛舟湖上射农夫水鸭以为嬉。途径城镇,竟纵手下强市民物,与金军何异?”

“尔等难道不知,宗老将军如今还在坚守东京待援?!”

“哼,今日,我与尔等不死不休!”

李纲又将矛头指向了康履。

“康履!你身为陛下近侍,陛下如今在何处,你也答不上来吗?”

康履额头冒汗,当着百官的面不好推诿,又不好信口雌黄,只得说出实情,“陛下昨日领兵同张统制,杨统制两位,往陵宣镇阻击金军了。”

“什么?”

听此一言,百官哗然。

黄潜善更是上前了几步,逼近康履,“康大官,你可不要胡说!陛下如何能领兵外出?倘若陛下有失,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我等都要随你成了罪人!”

千辛万苦逃到扬州城,不入殿歇息,而领兵出征,黄潜善是万万不信的。

更何况还是那个官家。

自从官家在靖康元年以后受封兵马大元帅,都从未领军出征过,而是一路从大名府退到了磁州。

李纲主战,但此时听闻消息也是慌了神。

“什么?陛下领兵出城阻敌了?”

恰逢此时,殿外小黄门快步入内,高声呼道:“陛下驾到!”

百官神色一凛,缄住了口,皆是躬起了身子迎接道:“陛下万岁……”

只见一身金甲的项羽从大门走进,与李纲方才的威风不同,进门便是满身的煞气,霸王之威无需动怒,无人敢与之直视。

缓缓踏步,携着金甲摩擦的声音,走上高台,坐定。

摘下盔甲之后,俯视众人,淡淡道:“起来吧。”

“陛下……”康履欲要上前问候,项羽抬手打断,又朝向百官道:“朕初来乍到,亦有百事不明。众爱卿若有言,直说便是。不过,朕先说一事,日后定不会再南逃,必定要还于旧都,恢复中华!”

黄潜善忙迈出一步,道:“陛下,可是那金军不能敌啊。旧都,如今也被金军所围,朝不保夕……”

项羽向下招手,张俊,杨沂中授会意,令士兵将部分战利品抬入殿中。

百官之中不乏有见识者,惊呼出声道:“金军头颅?完颜拔离速!”

殿上又是一场轩然**,就连李纲也看得直愣神。

张俊拱手向上道:“昨日我军与金军占于陵宣镇之郊,以五百对五百,由陛下亲率,大破之,斩三百余骑,金军非不可敌也!”

百官大惊,李纲,康履,黄潜善,汪伯彦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