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娃娃,命不好

而后,她往前猛扑,床被拉得哐当一震!

绳子绷得笔直,将她拽住。

何隆打了个寒噤。

他嘴唇嗡动,没发出声儿,脸上却更苦涩了。

我面色不改,随手将绣花鞋放在梳妆台上,视线却看着镜子。

明明我们就站在这里,梳妆镜却空空洞洞,照不出我们的影子。

“把梳妆台摆正,不要对着门。”我嘱咐何隆。

何隆立即上前挪梳妆台。

他卯足了劲儿,青筋都根根鼓起,梳妆台依旧纹丝不动!

镜子映射出毛骨悚然的一幕。

白色的椅子上端坐着一简裙女子。

她清纯娇媚,皮肤吹弹可破,双手交错在膝盖前,双脚却空空荡荡!

女子眼神满是哀怨!

“鬼啊!”

何隆一声大吼,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股幽冷的风从镜子里吹出来,吹到了我脸上。

像是一双女人的手,捧住了我的脖子……

瞬间,那双手收紧!

刺痛和窒息感骤然袭来!

我闷哼一声。

一步斜跨至床另一侧,用力一拉窗帘。

哗啦!

刺目的阳光争先恐后地钻进房间!

一瞬间,熨烫感席卷身体。

脖子上无形的手,消失不见了!

何隆**本来在拼命挣扎,想挣脱绳索。

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直接软倒下去,一动不动……

何隆颤巍巍的站起来,神色慌乱,手足无措。

我立即走回梳妆台前,将其推正。

阻碍感消失了,柜子很轻巧。

可推正之后我才发现,镜子虽然没有对着卧室门了,但却对着床!

我再次转动梳妆台,让镜面对着墙。

接着我一脚踢散了地上的鞋子,不让鞋尖对床。

“扶你**去客厅,让她晒太阳,她不是怕光,是鬼怕光。”

我沉声叮嘱何隆,随后大步走出房间!

“道长,你要走吗?!你不能走啊!”何隆惊慌失措的跟上我。

我没理会何隆,径直穿过客厅。

推门而出,我便停在楼道门前。

厚重的漆门,给人一种浓烈的阴暗感。

抓住把手,猛地往外一拉!

声控灯嘶嘶“尖叫”,光线忽明忽暗!

门开了!

楼梯间有张白色椅子。

椅子上,赫然摆着个瓷娃娃!

贡果香炉一应俱全,地上有半张漆黑的符,散发着淡淡焦糊味。

我伸手拿起瓷娃娃,冰凉感顿时席卷全身。

低头端详,明明粗制滥造的瓷娃娃,竟给我一种栩栩如生的感觉,像是我在和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对视。

何隆本就跟着我,在我身后粗喘气儿。

“这东西你认识?”我把瓷娃娃举在手里,回头问何隆。

何隆支支吾吾的回答:“椅子是我家的……娃娃不晓得,可能是我**去求来的?”

“符,是瞎子给我的!”

立马,何隆指着地上那半截符,声音都大了不少。

我嗯了一声,将符捡起来,才说:“闹鬼的源头是这个瓷娃娃。不过问题不光出在这里,你们家住的地方不对劲。”

“这条楼梯直通地下室,地阴灌入楼梯内,随之上浮,裹挟了每一层楼的污浊气,便成了煞。”

“你家正对着最后一道楼道门,相当于冲煞。”

“最关键的是,客厅门又和卧室门相对。”

“你血气方刚还好,可你**是个女人,阴气更重,煞便入了体,怎么可能怀孕?”

“又求来个阴邪的摆件,再加上一双死人鞋,鬼自然上她身。”

“你在门前挂一面铜镜,正对楼道门,三天内铜镜生锈,你就搬家,如果没有的话,就可以住在这里,应该就能怀孕了。”

我交代完这一切。

何隆都傻眼了。

“去找一条塑料袋给我。”我又道。

何隆赶紧找来了一条黑色塑料袋。

我先装下瓷娃娃,又回房间把绣花鞋装进去。

何隆战战兢兢,小声问我,那他**怎么办?

“一直晒太阳,天黑前会清醒过来。”我顿了顿,说:“瞎子没骗你,回头,你可以试试另一道符。”

何隆脸顿时一红,尴尬的摸住后脑勺。

我思忖片刻,问何隆要了一百块钱。

何隆立即拿出钱夹子,抽出来一沓子大钞,全要塞给我。

我只要了一百。

何隆不敢和我执拗,又问我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

我随口说了手机号。

而后,何隆毕恭毕敬的送我进电梯。

走出小区,左边就有超市和兰州拉面。

我直接去点了一碗大份加面,顺道又问老板借了充电器。

热食下肚,整个人都畅爽无比。

打开塑料袋,我又取出了瓷娃娃。

晦暗的楼梯间里,瓷娃娃栩栩如生。

光线充足的地方,它反倒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像是地摊货。

我端详许久,将其收起,再拿出绣花鞋。

先前死沉死沉的绣花鞋,现在轻若鸿毛,缎面陈旧,针线也极为粗糙。

两样阴物是配套的。

根本不可能有帮助怀孕的功效,反而有些像是养鬼?

我重新将它们收回塑料袋,食指沾水,在袋子上画了一道符。

这符是道术的一种,作用是镇煞!

生死有命时,阴冥有归处。

道士替天行道,却也无法打散鬼魂,只能镇,或是将其是送到当地城隍庙。

城隍庙会回馈一笔福报。

此福报非彼福报。

福报重的人,求子必然多子,求财一定多财,求运势,那好运就会接踵而至。

道士更需要福报!

今天不但见到瞎子,还拿到一笔福报,简直是鸿运当头。

只不过,我还不了解荆州城隍庙的位置,东西就只能先收着。

正准备起身回余箐住的小区。

结果刚一抬头,就瞧见服务员张开双臂,拦着面馆门。

她脸都气红了,低声碎骂:“怎么天天来要钱?给你脸了,要成**惯了?赶紧走,再影响我们做生意,我就不客气了!”

门外,一个发丝银白,身形伛偻的老妇,脑袋前抻着往里挤。

褶皱的皮肤能夹死苍蝇,脏衣弥漫着一股股酸臭味儿,满是茧疤的左手,杵着一根细长木棍。

右手则紧紧攥着编织袋口子。

编织袋鼓鼓囊囊的,压在老妇肩膀上,压得老妇直不起腰。

“一元,我只要一元钱,求求你了……”老妇挤得更用力了,语态哀求。

“见谁都一块钱?你见我像不像一块钱?要点脸啊!”

服务员气急了,用力搡了一把,老妇趔趄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

老妇还要上前,服务员扬起手,就要抽下去!

我面色一沉。

起身,踏步而出,一把抓住其手腕!

“讨个钱,不至于打人。”

我语气很淡,手稍稍一带,服务员踉跄后退。

她怒目瞪了我一眼,又反应过来,没敢吭声。

我掏出吃面找零的钱,索性全部递给老妇。

老妇怔了几秒,颤巍巍上手。

摸到钱的瞬间,她慌张摇头,结结巴巴说:“太……太多了……一元,一元硬币就好了。”

“为什么?”我皱眉,凝视着老妇的眼睛。

她眼珠格外浑浊,还附着一层白膜!还没彻底瞎,却也差得不远了。

机缘没到的时候,我走了整个城西,都找不到瞎子,今儿就遇到一个半。

这必然有些问题!

而且,我心里凭空滋生了一股郁结之气,呼吸都不太顺畅。

这时,老妇白蒙蒙的眼珠里,却淌下来几滴浊泪。

她哽咽低喃:“我娃娃,命不好。”

“道长说,想要他好,就要给他运。”

“一个人,一元硬币,一点点运。”

“积少成多,我求到万家运,求十次,娃娃就好了。”

“快了,第九次了,还有一次。”

老妇哽咽的话音又充满期翼,疲惫的脸颊上更溢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