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两日后,皇后举办的春日宴如期而至。

也因为举办春日宴,皇后把今日的早安也取消了,说是让各位妃嫔在宫中好好打扮打扮。

春日宴午时开始,众妃嫔在宴会上用膳,欣赏皇后准备的节目,一般是歌舞之类的,不过能入宴用膳的妃嫔都是皇后发了请柬的。

之后皇后再携众妃嫔前往御花园赏花,御花园赏花只要是后宫嫔妃都可参与,主要是让妃嫔们展现才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可。

获头奖者,不仅能在陛下面前露脸,皇后还会有额外的赏赐。

不过这些对于高位妃嫔或者受宠的妃子而言,无伤大雅,凑个热闹罢了。

云梦卿因为赏春宴总算能睡个懒觉了,直接睡到了巳时才起。

等她穿衣打扮后,前往宴会场地,已经快到用膳时间了。

“主子,咱们会不会来太晚了呀?”

“只要没有陛下和皇后来的晚,就不算晚。”

如今她在后宫得陛下圣宠,想低调也难,还不如做个高调的宠妃,让自己快活。

等她到宴时,高位妃嫔容妃,德妃已经到了,居高临下的坐在上位,淑妃和贵妃还没到。

其他妃嫔几乎都到了,甚至她能感受到李嫔对她充满敌视的眼神,好巧不巧,这次皇后安排的宴会,她俩的座位排在一起,她在她下方。

云梦卿走进宴会时,所有妃嫔都看向了她,嫉妒的,仇视的,羡慕的,无动于衷的,各种眼神接踵而至。

她今日身着拖地烟笼桃花百水裙,裙身如同烟雾般轻盈,又似水波般荡漾,裙裾拖地,走动间高雅美丽。

裙子的版型修身,从前面看高高隆起,从后面看小腰极细,曲线玲珑,不外如是。

裙上还绣着精美的桃花图案,仿佛置身于荡漾花海之中。

原本陛下赏赐的这套衣裙偏素,可她偏偏配了一身的蓝宝石头面,从钗环,到耳饰,到项链,再到纤纤玉手上的连体戒指手链。

蓝宝石的光芒和她洁白如玉的肌肤呼互相映衬,明亮的眼眸,卷翘浓密的睫毛,红润光泽的嘴唇,完美精致。她的眼尾搭配了蓝白眼线,在宝石的衬托下更是妩媚妖娆。

额头上配了水滴形状的宝石额饰,发髻高高束起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披散下来,发间点缀着细细的金银丝线,阳光下,乌黑的发丝间流光溢彩。

今日的她宛如神女下凡,美丽高贵,神圣不可侵犯。

款款走到宴会中间,向位分更高的妃嫔一一行礼。

现在宴会上德妃位分最高,她温和一笑:“妹妹快起,今日的妹妹艳压群芳,光彩照人呀。”

“谢德妃娘娘,众位姐妹也都美貌过人,各有千秋。”

“你是个会说话的,先坐着吧。”

“是。”福了个礼,走向她的位置,她的上位就是李嫔。

也许李嫔是上次吃了教训,只是用眼神或嫌弃或仇恨的瞪她,也不会有其他举动,甚至她坐下后,没说过一句话。

一盏茶的时间,淑妃和贵妃也前脚跟后脚的来了,所有妃嫔均起身行礼。

正午时。

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般宴会都会由陛下携皇后一起出席,这也就是为什么所有妃嫔都想到那个位置,只有皇后的位置才能与圣武帝并肩同行。

今日陛下穿了一身蓝色朝服,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他身姿挺拔,容颜俊美,常居高位,自然散发出霸气凛然。

现场的妃嫔都是满眼渴望又爱慕的望着高高在上的男人,只希望这个男人能看她们一眼。

他对这个时代的百姓而言,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祁国从开国皇帝起,从没有现在的幅员辽阔,国泰民安,富足安乐。

但在这些妃嫔心中,他是什么呢?是夫君?是君臣?还是可望不可及?

皇后今日穿的正红色宫装,高贵雍容,端庄大方。

春日宴属于家宴,只有后宫嫔妃,因此帝后二人都没有穿正式场合的朝装。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的妃嫔和宫人在这样的场合都要行下跪礼。

“起。”陛下雄浑的声音响起,等众妃嫔起身后,他和皇后已经坐到最高位。

如宴会中所有人的目光一样,皇后和圣武帝打量嫔妃时,目光都集中在了云梦卿身上。

圣武帝打量她时,只觉得她淡妆浓抹总相宜,盛装打扮后,美貌直击人心,这套头面果然适合她。

对于皇后而言,云梦卿今日的打扮属实碍眼,实在太过美丽隆重,那套蓝宝石头面不仅耀眼,还和陛下今日的衣服颜色相搭。

其他妃嫔自陛下到来后,也发现了,暗自咬牙,怎么会这么凑巧,这云婕妤不会是故意的吧,一般宴会只允许皇后和皇帝穿同款。

虽然今日她并没有和陛下穿同色衣服,但她蓝宝石头面,几乎覆盖了上半身。

皇后自然也知道这套头面,是几年前一个小国的进贡之物,一直被陛下私藏在库中,现在竟送给了云婕妤。

不过宴会即将开始,皇后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

说道:“春日宴,百花绽,万象更新,今夕何夕,在此良辰美景,与陛下和诸位妹妹共享,臣妾敬陛下,敬诸位妹妹。”

圣武帝和众妃嫔都端起酒杯,一同饮下。

这就算是正式开宴了,嫔妃们可以开始用膳,歌舞也逐一进来表演。

云梦卿不仅吃的津津有味,也看得乐在其中,皇宫中的歌舞没有想象中无聊嘛,以她专业的眼光看来,这些舞姬练舞的年龄应该都有五年以上。

能进皇宫打工的,会没有点实力?

旁边的李嫔见她没见过世面似的,一直盯着舞蹈看,很是不屑。

这些舞蹈对她来说每年会看好几遍,没什么新意,跳的再好也没意思,而且高门贵女从骨子里就看不起舞姬。

云梦卿兴致勃勃的观赏歌舞,在李嫔眼中,就是小家子气,也不知道陛下喜欢她什么,就只喜欢她的脸吗?

云梦卿可不管旁边李嫔的想法,还是一边吃一边看,不亦乐乎。

圣武帝坐在上首,能很容易看清楚整个宴会的情况,云梦卿在里面绝对算独树一帜的,其他的妃嫔要么和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不时小酌一杯,要么仪态端庄的坐着,时不时吃个糕点。

更是时不时就要羞涩的向上打量下他,期望和他眼神对视。

只有她,一直吃,一直看。

“呕,呕…”

皇后听到这不和谐的声音立马皱眉,眼神甩给林嬷嬷。

林嬷嬷立马会意:“下面怎么回事?”

此时站出来一个丫鬟,是丁美人的贴身丫鬟翠儿:“回陛下,皇后娘娘,丁美人突然呕吐不止。”

“来人,将丁美人扶到偏殿休息,传太医诊治。”皇后快速的下达了命令,她不可能让一个美人扰了她的春日宴。

丁美人被扶下去后,宴会恢复平静。

皇后派了自己的人去看情况,容妃因为丁美人是她宫中的人,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也派了个人去盯着。

没过多久,皇后身边的丫鬟红袖带着太医进殿。

“恭喜陛下,皇后娘娘,丁美人有喜三个月了!”

圣武帝大喜,他的后宫子嗣不算多:“好!丁美人有喜,务必好生照料着,她刚刚呕吐不止,是何原因?”

“回禀陛下,丁美人只是吃了鱼类的食物,正常的孕吐反应罢了,微臣开一副安胎药即可。”

“好,丁美人这胎就交给你负责。”

“是,微臣遵旨。”

早早停下吃东西的云梦卿也开始看戏,默默地坐在位置上。

旁边的李嫔见她一言不发,出言讽刺道:“某个人再受宠又如何,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去年选秀入宫的丁美人不过侍寝两次,就怀孕了。”

“怀孕看缘分,嫔妾不强求,倒是李嫔娘娘,入宫多年,怎么不怀个龙种?”,她的语气很淡。

李嫔恼羞成怒,低声恶狠狠道:“呵,云婕妤得宠不久,还是不要太过嚣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嫔妾确实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死,可能会被陛下宠爱得幸福死?”,她揶揄的笑着回答。

“真不要脸,也不知道陛下喜欢你什么?就脸能看。”

“多谢李嫔娘娘对嫔妾容貌的肯定。”

“你……”李嫔被她气的直接侧过了身子,不看她一眼。

她也没再搭理,圣武帝的后宫近几年虽陆陆续续有人怀孕,但没人生下来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朝臣上书,开启第三次选秀。

丁美人是她们这届秀女中第一个怀孕的,也是朝臣期盼的龙子,看陛下刚刚的神情,丁美人这胎他应该会保。

虽然和圣武帝相处时间不算长,但是通过001透给她的一些信息,以及她最近与他相处,能感觉出圣武帝是一个薄情的人。

他不关心后宫嫔妃的争斗,喜欢就宠爱,不喜欢就不闻不问,所以他喜欢一个妃嫔时即使是皇后也不会去触他霉头。

在去年选秀前,他对自己的孩子也不是很上心,为什么妃嫔生不下来,若是他想查,想要保胎,以他对前朝后宫的掌握,是很轻易的事情,不做只是不想罢了。

她会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的角度去体会他的情感,众生皆蝼蚁,后宫妃嫔除了让他喜欢,让他高兴,为他生下龙嗣外便一无是处,如果连这个都没法做到,生死与他何干?

他生来就在万人之巅,俯瞰众生,死个人也许和死一只猫一只狗没区别。唯一的区别人是玩物,猫狗是宠物。但不管是什么,她们都仰赖他。

在这样极度不平衡的关系下,云梦卿需要努力找到平衡的支点,否则她和圣武帝的关系永远都浮于‘喜欢’的表面。

她会同所有妃嫔一样,是逗他开心,为他释欲的玩物。

为什么那么多妃嫔想要怀孕生下龙子?不就是想努力平衡和圣武帝的差距吗?为什么都想当皇后?因为皇后是唯一表面能和圣武帝并肩之人。

作为现代人,她太清楚一段平等的关系是多么重要,她和圣武帝之间的差距,补足不了,这是时代的鸿沟,她上不去。

可是,他可以下来,谁先动心,谁就会是这场爱情游戏的输家,爱得越深,越卑微。

丁美人被太医诊治出怀孕后,陛下赐辇,送她回了永寿宫的玲珑居。

春日宴继续,各种乐器奏出美妙的曲子,舞姬们也继续甩袖扭腰。

圣武帝看了眼默默坐在位置上的她,也不吃东西了,倒是显得落寞得很。

她在羡慕丁美人怀孕?

对身后的梁安吩咐道:“梁安,朕瞧着云婕妤喜欢这道翡翠珍珠羹,你把朕这碗端去给他。”

“是,陛下。”

梁安端起汤羹就朝云婕妤的位置去,到了位置后,弯腰说道:“云婕妤,陛下瞧您喜欢这翡翠珍珠羹,特将自己的这碗也赐给您。”

云梦卿有点惊喜,没想过他会众目睽睽下给她送汤,笑着回道:“多谢陛下关怀,麻烦梁安公公为我向陛下道谢。”

这翡翠珍珠羹以菠菜和鸡肉为主要原料,加入珍珠粉调制而成,色泽碧绿,味道鲜美,她确实很喜欢喝。

只是众妃嫔的眼神如同利剑一般,似乎要把她刺穿,尤其是旁边这个,几乎毫不掩饰嫉妒的眼神。

“李嫔娘娘是也喜欢喝这汤羹吗?您一直盯着嫔妾,嫔妾会害羞的?”说完就羞涩的低下了头。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对着她也这么矫揉造作,难道陛下就喜欢这样的?

“本宫对这汤羹不感兴趣,就是不知云婕妤食量如此大。”

“嫔妾确实爱吃,不长胖就行,所以吃食方面不拘着自己。”

李嫔又被噎了,不知道说什么,女子不都是以食量小为荣吗,这女人食量如猪,竟不羞愧?

还有什么叫不拘着,她吃得多不长胖,难道她是因为吃多了会长胖,就算是,她也不会承认!

见李嫔似乎被打击到了,不再开口说话,她也乐得清闲,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喝完了汤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