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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十七岁那年,溟山避世许久。山上的土壤在历代族民的耕种下,已经变得贫瘠,所生产出的粮食甚至无法维持族民们的生活。

这我才开始明白当初姨母所说的我为何必须要肩负带领族民走出溟山的责任。

「家主,如今下山是情势所迫,请家主下令为寨子族民重觅良地」老族长恳求道。

「族长说的话,我岂会不知。只是我早也派阿璐去寻找土壤肥沃,有湖泊山泉的良地了。待阿璐回来再做决断。」

老族长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全听家主所言」

我还是低估了山下那群村民的贪婪。

阿璐回来那天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身上全是已经流脓的伤口不断往外渗着的血。

「沁儿,我寻得一处靠近泉水并且无人居住的地方。就当我要传信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了一群人,他们将我按倒在地,把我关到了村长的柴房里。我被他们挑断了手筋,他们还夺走了我随身携带的养蛊虫的盒子。我起初没有告诉他们,他们便让村里的男人对我......我太害怕了,不得不......」

阿璐哽咽着,我已经猜到那群低贱的村民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追问她如何跑回来的,只是心里的怒火已经无法平息,对于我来讲,一起长大的阿璐是身边最亲近的闺中密友更是我的家人「族长,你去让阿虎带人过来,今日便让那群人为他们的贪欲付出代价。」

那群愚蠢的村民,怎么会觉得费尽心思学到的蛊术,能够抗击生而便是蛊的刘氏族民。

我并不想让祖辈的恩怨影响到自己,但是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他们想要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就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很快,我便带着族民下了山,与当年姨母一样,我恨不得杀光村里所有人。

「你们这群邪祟!」村长怒指着我,将手伸进了怀里,把阿璐的盒子掏了出来。

村长笑得扭曲起来,念了一串咒,将蛊虫朝我面前丢了过来。

我嘲讽的笑了笑,看了一眼那个肥嘟嘟的家伙,它瞬间沿着我的指间安静了下来。或许真的在溟山呆久了,我竟然不知道山下的人是如此的自大,觉得我们亲手养的东西会袭击我们自己。

我本以为姨母对他们的教训已经够多了,现在看来依旧是不知悔改。

就当我想要下令屠村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调笑

「小娘子,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只是我是来说和的,切莫因为一点小事动了干戈。」

那个人穿着一袭红衣,容貌俊朗,犹如话本里提到的浪荡不羁的世家公子哥。

「你是何人?这里的事自是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面色不耐的用一条极细的红线将村长吊向了空中。

顷刻间,村长苍老的肌肤便掉落了下来,像是落花一般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我自小在母亲手下,见惯了这种场面,只是身旁的阿虎皱了皱眉头。

「在下李长流,只是江湖上一个小人物罢了。」那个人和其他人不同,见到这类景象只是手执折扇,漫不经心。

「我与公子萍水相逢,还请公子勿要插手此事。」我并不觉得这样做血腥残忍,甚至觉得要是当初姨母能够将那群贪婪自私的人们屠杀干净。

今日,阿璐便不会受此伤害。倘若今日,我留他们性命,往后族人应当如何安然无恙的生活在这篇土地上?

「我受人所托,务必守下这个村子,姑娘这么做,倒是让在下为难了。姑娘要知道,现如今已然不是二十几年前的光景,如今这个村子后山山脚底下便是虎振军的军兵营。如若这里发生点什么动静,上面很难不知道些什么。」

月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清越的眸子,是从未走出溟山的我见过最为干净的眼睛。

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的「那公子的意思是?」

「我给姑娘点钱财寻得一所去处。此事他们也付出了代价,就此揭过,岂不妙哉?」那道清远的目光从我手里的红线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心里暗叹一口气,如此看来,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局面「那就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