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里,我听到身边传来压抑的呜咽声。我不敢回头,任凭她发泄。

白天,她又挺起脊背,做保护女儿的娘亲。

父兄走后第五日,便是我和娘亲被押往官妓所的日子。

娘亲被人押着,带着手铐脚镣从闹市穿行。她身上沾满了烂菜叶子,鸡蛋壳……

娘亲弓着背,拖动着沉重的枷锁,每行一步,都发出刺耳的晃啷声。

我躲在她身后,紧紧地拽住她衣角,娘亲尽力护住我。

我还是被砸倒了,蹲在地上抱住头,周边都是谩骂声。

“丧尽天良挨千刀的”,

“千人骑万人坐的东西”,

“……”

娘亲用腿护住我的头,语气坚定地喊我:“明月,站起身!”

有只白皙的小手伸过来,我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一个戴斗笠的少年半蹲着,目光坚定,一双桃花眼清澈见底。

我们云泥之别,我自是不敢伸手,他叹息起身,稚嫩的童声在我耳边说道:“你没错”!

我心一震,我家出事以来,第一次有人告诉我——

我没错?

可为什么他们扔我打我?!

直到身上挨了一鞭子,我才踉跄站起。娘亲替我挡下了接下来的鞭打!

她高昂着头,美人骨高高的凸起,那一瞬间我看傻了,娘亲好美!

我知道从监牢到官妓所,还有另外一条路,僻静幽深人很少。

他们走闹市,无非是为了看我们受辱。这下他们满意了!

贪墨是最让人不耻和诟病的,娘亲私下对我说过,要相信爹爹,爹爹是清白的。

娘亲头破了,血流到额角流到脖颈上,衬着她越发妖艳绝色。

我从不知道娘亲这么美……

以前和我玩的孩子正在扔石头,父亲同僚站在人群里讥笑,还有我家的丫鬟婆子正在扔鸡蛋。

我不明白为什么?!

出事后,娘亲遣散了奴仆,每人二十两银子加卖身契。

娘亲说,“好歹她们能活下去!”

可现在她们却……

或许这就是人性吧!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