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个漂亮公子!我心中赞道。

师父也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迎上去,这承乾公子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满面灿烂的笑意就像捡了宝贝似的。

俩人互相作揖,见了礼,这才重新落座。

“戚兄这一路过来,真是辛苦了!前几日降了雪,我还以为戚兄不会来了呢!”

“答应过你,自然要来的,只是路上有些耽搁,来得晚了!”

“戚兄只要能来,比什么都好!”

承乾惊讶地看向我,“这个小女娃是?”

“我叫戚小九”我上前一步行了礼。

“小九是我的徒儿。”师父在我身后解释道。

“戚兄,你几时还收了个小徒弟?”承乾惊诧地打量着我。

“小九自小便与我住在山上,这是她头一遭下山,所以,你以前没见过。”

“戚兄,此番下山,一定要留下来多住几日,可好?”承乾睁着一双桃花眼,灼灼的一会儿看看师父,一会儿又看看我,无比期待。

林掌柜得了吩咐,便带着身旁的下人出去了。

“承乾,这是你要的东西。”师父将放在桌上的包裹递给了承乾。

承乾竟也不客气,欢喜的打开。原来里面竟是一卷画,并一个香囊。那画是卷在一根圆木上面的,打开来一看,我认得,是之前师父用发丝创作的那幅。

“青峦如鹤立,飞瀑荡云烟。绿甸铺金顶,丹霞盖九天。”承乾捧着画卷好一番赞叹,“真好!戚兄,我可算等到你的新作了!你都不知,你前面送我的那幅叫我挂在书房里,就连我那眼高于顶的老爹都赞你丹青妙手,还想结识于你呢!”

“承蒙令尊抬爱,我不过一介山村草莽,拙作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师父连连摆手,“当日,你我有缘相识,提笔挥墨原只是一时兴起,却叫你这番厚爱,倒叫我不安。”师父微微蹙眉,神色里竟有些凝重。

“戚兄这说的哪里话!戚兄才华,承乾实在仰慕,腆脸跟戚兄要画,倒是我不安才是!”承乾竟是真的不好意思,一张俊颜又有些红了。

“哎呀!我们不说这些了,戚兄,这个小香囊里又是什么?”说着,承乾拿起香囊,把玩着在鼻下轻嗅了一下。

“真好闻,这药香里还夹杂着一股清冽的梅香呢!”

“我上回来看你,你说总有头疼的毛病,又不想喝药,这香囊里我配了些药材磨粉调成了香,头疼时拿出来闻闻,应该可以缓解一二。”师父淡淡笑了。

“真的吗?”承乾欣喜地把手中香囊颠来倒去的看,放在鼻下又来回嗅了嗅,“这香清新提神,真是好东西!戚兄!你这般记挂我!我......”说着,堂堂男儿眼圈竟然红了。我讶异的看着他,这么大的人居然也哭会鼻子!

师父略有些尴尬,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看看承乾,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我突然颇有些自得,若是我哭,师父定然就抱着哄我了,而承乾哭了,师父总不能像哄我一样哄他吧!

好在承乾自己知道收敛,很快就眨巴眨巴眼睛平复了情绪。“真是让你们见笑了!适才想起母亲也曾给我做过这样一个香囊,只是,那时年纪小不懂珍惜,随意弄丢了,现在看见这个,一时有些感伤。”

“何不让令尊再做一个?”我插嘴心想,这样的香囊我要多少,师父都会给我的!

“家母她......已经过世了。”

初见时神采飞扬的俊俏公子,这会儿却失了神采,空留落寞。

“节哀。”师父轻拍了拍承乾的手臂。

“令尊是去了天上,对吗?”我问他。

承乾愣愣地看着我,点点头。

“你何必难过,我的母亲与哥哥也在天上!我们虽然看不见他们,但他们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何况,终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和他们相见的!不是吗?”

承乾惊讶地看着我,又看看师父,“小九,你......”他顿了顿,片刻,终于露出一抹笑意,不同于他之前的笑,像春风拂过,带走了悲伤。他走到我面前蹲下,伸手揽住了我“你说得对!”

“呃......”突然被师父以外的人这么亲近,我还真是不习惯。

好在林掌柜进来,承乾才放开我,捏了捏我的脸,又恢复了他初时的模样,眉开眼笑的好像吃了蜜般。“小九看着真是越发可爱了!”

“是啊!戚公子的高徒看着就是聪慧伶俐的!”林掌柜笑呵呵地看着我们,又道,“主子,晚饭已经备好了。”

“好!戚兄,小九,我们去吃饭!”承乾站起来,又顺手把我一并抱了起来。

“我自己走!”我在他怀里挣扎着。

承乾完全无视我的抗拒,乐呵呵地请了师父,逗着我一起出了门。

原来,那前堂做了生意,内室用来待客,内室后面还藏着个精致的小院子,应是主人家自己休憩之用。院子四周回廊各点着几盏灯笼,院中有一片假山石,山石之下围着一圈水池,池中映着月辉,清冷又诗意。院子正前方伫立着一座两层小楼,楼上楼下灯火通明,有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候在门边。

承乾引着我们去的正是这座小楼,进了小楼正堂,正中摆着一件八仙大桌,桌上摆满了精美诱人的饭菜与食具。一阵阵饭香扑鼻,我早就有些饿了,这会儿看着面前一桌热腾腾的美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承乾请师父入了上座,却将我放在他身边坐下,“小九,等了这么久,饿了吧?”

“嗯。”我老老实实点头。

承乾帮我夹了几块肉,美食当前,我也没什么顾忌了,他们大人说着话,我只管大口吃肉。

这一晚吃到许多以前从未吃过的东西,比山里的食物要精致多了。承乾不停的帮我夹菜,反正用不着自己伸手,我吃得不亦乐乎。

直到众人酒饱饭足,我也吃得心满意足后,困意就紧接着一阵袭来。我趴在饭桌上耷拉着眼皮,引得众人一阵笑意。

迷糊间,大概是师父替我擦拭了嘴角的汤渍,抱了我起身。我趴在师父怀里,耳朵里有大人们的说话声、笑声,觉得安心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