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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世代为官,一生清正廉洁。

祖父曾是先帝的太傅,父亲亦为言官,上谏君,下谏臣。

鼎盛之秋,门庭若市。

父亲长情,更是未有纳妾之举,满心满眼都装着母亲一人。

母亲生下哥哥后不久,便一心想再得个女儿。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有了身孕。

曾有高僧指点,这腹中子必将大富大贵。

不光母亲父亲欣喜,薛淮川身为哥哥也是十分期待我的降生。

嬷嬷说,哥哥每每下了学堂便急着赶来母亲房中,必会将今日见闻都悉数说给腹中的我听。

他发誓,今后定会好好疼爱我这个妹妹。

定要教我诗词歌赋,将我养的比公主还要金贵。

真好啊。

一切都如同画本子般和乐美满。

“可他,食言了。”

我苦笑着撑在地上,嘴唇是止不住的哆嗦。

“姑娘,公子说到底还是心疼姑娘的,只奈何姑娘性子太倔。”

耳边嗡嗡作响,已是听不清了。

脱力倒下时,只记得嬷嬷那张急坏了的脸。

我受了风寒,高烧不退。

嬷嬷只得去请大夫,半路却被薛书微拦了下来。

“嬷嬷是去做什么?”

“不过是风寒罢了,养几日便好了,也值得你这般慌慌张张的?”

“嬷嬷可要记得,你的身契是在我母亲那,而不是薛离手中。”

深夜,我竟开始说起了胡话来。

攥着被子,早已大汗淋漓。

“不是我推的她,不是我!”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再烧下去恐要烧糊涂了,嬷嬷狠了心向薛淮川院中走去。

若非言辞恳切,想必他也是不肯来的。

见我这般,他蹙眉道,“怎么不请大夫?”

嬷嬷支支吾吾得说不出话来。

更深露重,门户紧闭。

半晌都找不出一人来。

许是见我太过可怜,他亲自出门拎回来一个大夫。

大夫大气都不敢喘,畏畏缩缩的替我搭脉。

摇头道,“怎么拖到这时候?”

“身子底太弱了,又受了这么重的寒气,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谢淮川猛的想起,今日我也跳入湖中,浑身湿透,还被罚了跪在雪地里。

大夫开了方子。

“若是熬过今晚就无妨。”

那夜,我已不知说了多少胡话。

以至于醒来之时,第一眼便瞧见薛淮川黑着一张脸。

我正小口小口地喝着药,面前却多了一颗蜜饯。

不得不承认,我心中有片刻暖意。

可我却摇了摇头,“我不怕苦。”

薛淮川却没好气地将蜜饯丢了出去。

“阿微自襁褓之时,便养在丞相府中,这一切都非她所愿。

“如今你回来了,更该让着她些,好让她知道,一切都未曾改变才是。”

不知为何,这药突然变得好苦好苦。

“非她所愿?”

我不禁出声一笑。

“难道我会是自愿沦落为浅薄粗鄙之人吗?”

“难道这一切就是我心中所想?”

我的话令他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