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陆然要杀我这件事,他隐藏得很好。

只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我。

今天陆然下班早,一进门就掩不住满脸神秘的欣喜。

「快点蓝蓝,你快看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是一只白色的小狗,吐着湿答答的舌头,短毛硬硬的,花纹卷卷的。

一副很乖很萌的样子。

陆然告诉我,它叫莫莫,是比熊犬。他从朋友家接回来的。

「最近我接了个项目有点忙,也没什么时间陪你。蓝蓝,你不是说一直觉得一个人在家很寂寞么?」

陆然摸着小狗的背毛,对我说:「正好我今晚要出差,让莫莫陪着你吧。」

我摸着刺啦啦的狗背毛,陷入了……emmm。

比熊是长这样的么?!

陆然前脚出门,我后脚带着这只可爱到爆炸的小狗狗去了趟宠物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我。

这可不是比熊,这是一只生了白化病的变异长毛比特犬。

虽然外表呆萌,但骨子里是非常凶残好斗的。

说话间,它已经挣脱了护士的束缚,冲着笼子里的几只小狗展开了疯狂的示威。

「而且,你这狗从哪收来的?」

医生直言不讳,说莫莫应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你看它脖子这里的毛都磨掉了,一看就是电击造成的。而且后腿这里有个烙印,这是地下斗狗场的编号。」

医生告诉我,如果他判断得不错。这狗应该是斗过黑熊,或者撕咬过人的斗犬。

你看这牙齿,都是专门打磨过的,很不适合作为家养宠物。

我啊了一声:「那这种狗一般怎么处理?」

医生:「建议安乐。」

我表示,我当然接受建议。

莫莫:我真的会谢哦!

陆然出差一天就提前回来了。

深更半夜,摸索着开门。

我估计他应该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可惜进门并没有看到我血淋淋地被狗撕咬在地的场景。

开灯看到我坐在床边猫猫叹气,陆然吓得惊叫出声。

「蓝蓝!你,你怎么还没睡?」

我红着眼睛:「莫莫丢了,我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狗贩子抓走了。」

陆然啊了一声,赶紧过来拥住我。

「没事的蓝蓝,我明天再想办法出去找找。」

我抱着他的腰,都不用太用力便嗅得到他身上的一股**味。

我说:「别找了。下午牵它出去散步的时候,它就当着我的面撕了一只野猫。你看它身上那卷卷的花纹,一圈一圈的,像梵高的星空似的,感觉……」

陆然变了变脸色:「我没注意。」

我笑:「也不知怎么的,周五那天看完电影,我总觉得一看到那样的图案,心里就毛毛的,好像有什么危险似的。」

陆然哑了哑声音:「别瞎想蓝蓝,哎,早知道就不带你去看那种电影了。」

第二天,陆然没去上班。

下午出去了一趟,没多久就回来了。

「蓝蓝,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

我跑出院子,看到陆然左手一包袋子,右手一个架子。

呵?弄条狗不成事,这是已经要给我搭棺材了么?

陆然说,这是给我买的画架和颜料。

「你不是说最近创作瓶颈了么?画的作品一直被出版社退稿,所以我给你换换心情。看,这是我从旧物收藏品市场里淘来的,20世纪80年代著名法国艺术家莎士妮梅桑利昂用过的画架。」

我:「可我是漫画家啊。」

虽然,莎士妮梅桑利昂这个名字挺熟悉的。

杀死你没商量,哈哈哈。

然而陆然却说:「艺术都是相通的,可以练练油画找灵感啊。」

于是,他开开心心把画架给我搬到二楼书房。

「原来这个桌子就别要了。」

他说,让我把阁楼打开,把旧桌子放进去。

我拒绝了。

「没关系,我来弄就行了,阁楼你别管了,十多年没打开了,都是灰尘。」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家。

我爸死了,我妈走了以后,我就跟我一个远房二大爷一家一起生活。

后来二大爷二大娘去世了,堂哥也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就始终一个人生活在这儿,直到和陆然结婚。

前阵子他不止一次问过我,这房子是宅基地还是商品房。

我估计他应该是生意周转有问题。

哎,他可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竟然还曾纠结过——到底是要骗我的房子更容易,还是杀我更容易?

然后我躺平两个多星期,一张图都没画。

直到陆然看着放着落灰的画架,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

「蓝蓝,你有空帮我画几张作品吧,我办公室那几幅画太久了,该换换了。」

我:「懒,不想画。」

陆然:「就画一幅?我想看你画画了。」

我:「好吧。」

我把画架装好,把颜料挤出来。

晚饭之前,我画了一幅梵高的星空。

陆然变了变脸色。

「钟蓝蓝你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看个电影就魔障了!」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可我满脑子都是这个,提笔也是这个,怎么办呢?」

「行!」

陆然气急败坏:「你要是信不过我,觉得我会害你,不如你现在就拿把刀把我给杀了!」

说着,陆然蹬蹬蹬跑进厨房,抓出来一把切菜刀。

我抱住头,吓得嗷嗷叫。

陆然:「你不敢是吧!我自己来!」

说完,他照着自己的手腕来了一下。

我愣在原地,没动。

陆然也懵了,估计心里合计着,我难道不应该立刻冲上去抱着他,又哭又喊又道歉么!

然而我并没有,只是这么怔怔看着他流血,然后我人一歪,倒在沙发上翻白眼。

哦这个白眼翻得累啊,快把我隐形眼镜翻出去了。

「蓝蓝!蓝蓝你怎么了!」

最后,陆然无奈一边找个毛巾缠着自己的伤口,一边还要扛着我上医院。

医生诊断完都懵了:「你老公都割腕了,怎么还让他背着你上医院?」

我:「没办法我晕血啊。」

回家后,陆然一脸生无可恋地跟我生闷气,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我趴门听了一会儿,感觉他在抽泣。

哎。

大老爷们,哭什么呢?

我进去安慰他,他抱住我,说:「蓝蓝,你乖乖的,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我已经失去过两次爱人了,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想要失去你的。」

我笑着抚摸他的头发:「放心吧陆然,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无论你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共渡难关的。」

「真的么?」

「当然了。」

我摸着他的头,像摸小狗一样。

我说:「那你也要答应我,永远不能离开我哦。要真的像我的小狗一样。」

第二天一早,我把我的星空油画送到环境鉴定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