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梁玉婵先回过神来,慌忙一把拽起梁羽蔷:“你这孩子,莫不是脑子烧糊涂了?说什么胡话!”

“姑姑,我是认真的。”梁羽蔷平静道。

梁玉婵却脸色大变,呵斥:“闭嘴!你不嫁世子,难道真要去当姑子不成?”

名声于女子而言最为重要。

梁羽蔷才刚及笄,不到十六年华,梁玉婵怎么可能让她就此葬送一生。

可她不知道,对于现在的梁羽蔷而言,反倒觉着这并非坏事。

她缓声道:“遁入空门又何妨。”

“胡闹!”

梁玉婵厉声呵斥,顾不得任何礼仪,拖着她就走。

一路回到梁羽蔷居住的‘清竹院’。

“跪下!”

梁玉婵气得手直抖:“你谁教你的那种话?你是要把我气死吗!”

“姑姑……”

梁羽蔷张嘴想说什么,抬眼却猛地愣了。

只见梁玉婵眸中凝泪,晶莹泪珠如珍珠一般滚落。

“说到底,都是姑姑的错,是我身份不够高,才害你受这种委屈。”

梁玉婵自责的话让梁羽蔷心头一颤,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她只好揽住梁玉婵,不熟练的撒着娇:“姑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梁玉婵好半天才被她哄笑,却是擦擦眼泪落下一句‘定会妥善解决这事’就匆匆离去。

看着姑姑远去的背影,梁羽蔷沉沉叹一口气。

她心知姑姑是为了她好。

可重来的人生,她已不想——再做燕永洵的妻。

就在这时。

一个丫鬟匆匆禀报:“小姐!世子来了,在后院凉亭等您。”

燕永洵竟会来主动寻她。

前世可从未有过。

梁羽蔷心神微怔,还是起身去了凉亭。

凉亭。

两人见礼后,梁羽蔷便向丫鬟下意识吩咐:“春玉,去沏茶来,不要西湖龙井,要信阳毛尖。”

“是。”

丫鬟领命离去。

燕永洵却心神微怔——只有自幼贴身伺候的小厮,才知他比起龙井,更爱毛尖。

梁羽蔷又是从何得知的?

仔细想来,自梁羽蔷随梁氏入侯府已有十年。

他与她虽同在一府长大,在落水这事发生之前,他却是从未想过自己将来的妻子会是她。

不过燕永洵做事向来随本心,事情既已发生,他愿意担起这个责任。

但今日前厅之事,却完全出乎他意料……

燕永洵眸中暗芒微闪,旋即开口:“梁姑娘,还请不要将祖母今日所说之话放在心上,我既说过会娶你,便定不会违誓。”

燕永洵声音虽轻,可话中坚定却很重。

梁羽蔷心弦一颤,竟泛上一阵酸楚来。

——这就是燕永洵,谦谦君子,一诺千金。

曾经自己将他的这份坚定误认成喜欢。

直到历经一生才痛苦的明白,他不喜欢她,甚至换作是任何人在她这个处境,他都会做到这个地步。

错的是她,是她不该奢求他对她有除却责任之外的感情。

压下心口的闷闷的痛,梁羽蔷抬眸看着他,平静回道:“世子,你不必心存介怀。”

她一字一句道:“我今日所言,字字真心。”

燕永洵看着那双清澈眼眸里的认真,心口莫名被触动了一下。

他敛眸思索片刻,缓声道:“梁姑娘,我如今所言,亦句句肺腑。”

“你不必担心,我娶了你后定会真心相待。”

‘真心’二字一出,梁羽蔷浑身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燕永洵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落下话后起身离去。

次日一大早。

梁羽蔷正要去给姑姑请安。

刚走入院子,就见姑姑的贴身丫鬟神色慌乱迎上来——“小姐,不好了!夫人昨夜被皇上带进宫,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