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啊,我还是妈妈的好孩子。

我有什么理由叛逆,不做妈妈的好孩子呢?

妈妈经营一家大排档,每天都很辛苦,还要和油腻男赔笑。

有一次放学,我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她的大排档。

我远远看到一个光头装糊涂,搂住她的腰。

她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却还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她那讨好的笑容,在看到我时瞬间冷却了。

送走了油腻男,她看我写作业。

「莎莎,你怎么来了?妈妈不是说了吗,不让你来这边,万一你同学看到你在这里……」

我说:「妈妈,看到又怎样?」

妈妈的表情很严肃:「我不希望他们知道咱家是开大排档的。」

是啊,她希望我永远光鲜亮丽,像是生来就是白富美。

可我就是被她这家大排档养大的呀。

我想到光头搂她的样子,而她接受得如此自然。

我忽然生出了一种名叫「恶心」的感觉。

她见我眼神不对劲,也许她也心虚了。

她故作轻松说道:「莎莎,我最近赚了很多钱,我给你报了新的舞蹈班,你的老师还是名师呢!你一定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我把成绩单拿出来给她看。

我平静地说:「这次月考,我又考了年级第一。」

妈妈的眼睛亮了一下:「这就是你不回家,先来这里找我的原因?」

我点点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期待看到妈妈满意的表情。

结果她还是皱了皱眉。

「虽然说年级第一,可这总分也不够高啊。」

我复述老师的话:「这次试题偏难……」

话还没说完,妈妈就警觉地抬头瞪着我。

她脸色铁青,让我心脏一颤。

「莎莎,你又开始找借口了!试题难点你就不会了?这些年我让你上了多少补习班啊!」

「下次再考这么差,不要拿给我看!」

「记住,你必须把第二名远远甩在后面。试题难,不代表你可以考低分。」

我低着头,把成绩单塞回书包。

妈妈平静下来,眼神又变得温柔。

「莎莎啊,以后不许来大排档这边,被同学看到影响不好,知道吗?」

「你先回去吧,回去就练琴,我回来要看到你的进步。」

我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妈妈的衣服有点脏,头发有点乱,脸上也闪着油光。

这就是她努力赚钱的样子。

而她是绝对不会让我的同学,老师看到她这个样子的。

每次开家长会,她都盛装打扮。

戴上钻戒、珍珠项链,化精致的妆,身上穿的还是那套她保存多年、细心爱护的香奈儿。

「路易莎同学自己漂亮优秀,她的妈妈也不是普通人啊!」

「看她的衣服和气质,她肯定是名媛贵妇吧!」

「听说她的老公,路易莎同学的爸爸,是法国贵族!」

「哎,你们觉不觉得她很像以前的一个女演员……」

妈妈最爱听他们这样说。

每次开完家长会,回到家,她都心情大好。

偶尔她想起我爸爸,就带我去他坟前放一束花。

她每次都跟爸爸说:「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女儿。」

她看上去神采奕奕。

如果表情可以转换成文字,她脸上必定写着「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