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朝失恋,陈晚枝和大自己六岁的师父裴景深在一起了。

裴景深被称为玉面修罗,冷酷无情,却唯独对她这个小徒弟除外。

两人冲破禁忌,相爱大婚。

裴景深却在婚前消失了。

她找到他,他却说“小徒弟纯是纯,可尝之犹如死鱼,让我索然无味。”

暮色,将军府。

“呜……”

陈晚枝刚进屋,一双眼便锁住她,将她抵在床榻,冰冷的唇含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带着释放的戾吻。

今夜,她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她的师父裴景深。

一夜缠绵,一夜摇摆。

陈晚枝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晨光透过床幔照了进来,陈晚枝幽幽转醒,浑身酸痛无比。

床侧一片冰冷,不见裴景深的身影。

她撑着身子坐起,才发现玉枕下压着一封信。

白纸黑字,字体遒劲——

【枝儿,为师知你心中所爱是宋鹤卿,昨夜荒唐皆怨我,你若不想嫁,我放你自由。】

看完后,陈晚枝心底一阵抽痛。

昨夜,裴景深虽说是中了媚药才会那样对她,但为他解毒,却是她心甘情愿的。

对于宋鹤卿,她早已放下。

如今,她是真的被裴景深感动,也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手中信被陈晚枝攥成一团,快速下床后直奔府外,她要去找裴景深说清楚。

她爱他,此生认定他了!

找了一天。

陈晚枝终于在花间酒馆,找到了裴景深。

可眼前的男人一袭绛红长袍,领口散乱,怀里还依偎着一个美娇娘,嘴角勾着戏谑的笑。

从前那个清冷矜贵的将军,在此刻荡然无存。

陈晚枝一瞬恍惚。

“将军,樱儿喂您……”

美人将一颗剥好的葡萄喂到男人嘴边,裴景深微微勾唇,紧紧含住。

两人一笑一羞,皆是风月。

陈晚枝心底微微一刺。

为什么裴景深会变得这般陌生,和从前判若两人。

陈晚枝正要走进去。

却听见裴景深淡声开口:“陈晚枝纯是纯,但在床上像条死鱼似的,让我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脚步一滞,僵在原地。

心一抽抽的痛。

脑海中嗡声一片,不敢相信这是师父说出来的话。

下一瞬,纨绔子弟苏木霄打趣道:“哟,将军终于舍得将你那冰美人徒儿吃干抹净了?”

裴景深不屑一笑:“是她主动献身与我,轻浮孟浪。”

这话就像是一支利箭,深深刺入陈晚枝的心脏,疼得她血肉模糊。

她弃下女子贞洁,以身相救。

在裴景深的眼里,却是她不知羞耻,孟浪轻浮不堪……

苏木霄继续恭维道:“还是裴兄有魅力,连小徒儿都心系与你,主动献身。”

裴景深却面色一沉,周身空气都冷了几分:“缠着一个男人七年,转头就献身给另一个男人,这样的女子,有谁稀罕!”

“我不会娶她,大婚之日,就是她被赶出裴府之日!”

话语如刀,狠狠朝她心尖剜去,只一刹那,就已血肉模糊。

她一直把裴景深当做一生的救赎。

在确认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是敬仰,也不是感动后,才答应和他在一起。

那晚,裴景深为她在全城燃起三千明灯,还有漫天绚丽的烟火。

裴景深眼眸灿若星辰,向她发誓:“枝儿,我此生唯爱你一人。”

她一步步沦陷在裴景深的温柔和深情之中。

可现在,真相却是这般残忍。

驱逐出府……

她把心腾干净了,换来的却是这般结局。

何其讽刺!

以往那些美好的回忆,在此刻化为利刃刺向她,寸寸剜过,鲜血淋漓。

陈晚枝鼻尖一酸,连眼眶都泛着痛意。

苏木霄还在继续打趣:“你那小徒儿弱不禁风,将军当真舍得大婚时驱逐她?”

陈晚枝紧紧攥着手。

她强忍着痛,期待能从裴景深的嘴里听到一句不舍得。

可下一秒。

裴景深冷冷丢出一句:“只有把她捧到幸福巅峰,才能狠狠将她摔下!”

第2章

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言。

刺的陈晚枝眼睛一红,泛起了一层水雾。

里面不断传来恶劣的笑声——

“那裴兄可要再多给陈晚枝点甜头,让她满心满眼都是你,深陷你的柔情蜜饯里!”

“对,然后再在成亲当日以她非完璧之身,当众退亲,岂不哗然!”

“大伙可是很期待看着冰美人被摔下幸福高台后,痛哭流涕只为求裴兄垂怜的场景!”

裴景深冷声笑道:“主意不错,深得我心。”

陈晚枝再也忍不住,一口腥甜从嘴里喷涌而出!

连五脏六腑都牵扯地疼。

师父……裴景深,原来你都是在骗我。

恍惚间,疼痛夹着记忆翻涌袭来,湿了眼眶。

一年前,她突染恶疾,命在旦夕。

裴景深从不信佛,却为了她,甘愿三步一叩首,九步一跪拜,跪完三千台阶。

他没日没夜的照顾她,在她耳边不断低喃:“枝儿,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最终是他的深情感动了上天,让她醒了过来。

连京都都传言——

“冷淡如裴大将军,燃放烟花只为讨得小徒弟一丝欢心!”

“大将军为爱信佛下跪,只为小徒弟求得一线生机,用情至深!”

那些明晃晃的爱意,原来,不过都是他亲自为她设下的温柔乡。

爱意炽热,却也毙命。

陈晚枝只觉心沁在苦水中,涩到难以喘息。

“喝酒喝酒,祝裴兄心想事成!”

暧昧调笑哄哄不断。

愤怒和屈辱织成一张网,将陈晚枝紧紧包裹,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扯出一个惨烈的笑,心中痛到滴血。

裴景深,既然你这样绝情。

那在婚期当天,发现我不在时,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她在心中低喃。

许久后,她收起了眼泪,当做从没来过,转身离开。

回府后,陈晚枝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桌上还放着那件全京城独一件的嫁衣,还有裴景深亲自写的婚书,为她选的朱钗。

往事历历在目,此刻却如利刃扎心。

她上前,将这些东西全都丢进了一旁的火炉中。

哧——

火光冲天,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奇怪,明明她都告诉自己不要难怪,心还是仿佛撕裂般,漏出一个大窟窿。

寒意阴湿入骨,疼的钻心。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陈晚枝伸手接过飘进来的雪花,低喃:“还有两个月就开春了……”

开春后,就是他们的婚期。

裴景深说:“枝儿,你怕冷,我特意将婚期选在春天,这样就不会冻着你了。”

这一刻,她才知道甜言蜜语也是口蜜腹剑。

心揪作一团,被利刃绞碎,血肉模糊。

最后,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却在离开时碰到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

里面叠着一沓沓厚厚的书信。

【建康十年,她喜欢烟火,我就为她放飞明灯三千,燃起漫天烟火,只为博她一笑。】

【建康十一年,她突染疾病,我不信佛,但我愿为她下跪神佛,只求佛祖能让她痊愈。】

【建康十二年,她喜欢吃葡萄,我便远赴波斯,跋涉千里为她寻来,讨她欢心。】

一封一封看下去,陈晚枝看的眼睛发酸。

心脏也一阵阵发紧。

她想不明白,明明他们的感情那么好,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阵风呼啸而过,吹落了手中的信纸。

陈晚枝蹲下身去捡,却看到信纸背面,熟悉的字迹写着:“记,吾爱——云苓。”

第3章

风吹着,雪冻着。

陈晚枝看着眼前的书信,不自觉笑出声。

吾爱……云苓!

她以为就算这段感情再不堪,至少裴景深曾经对她的爱是真的。

但是现在,赤裸裸的现实就摆在眼前——假的。

你看,多荒唐!

陈晚枝眼眶湿润,一阵刺痛袭来,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

可更疼的是她的心,是那种被人提醒,被迫认清现实的无力感。

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随意碾压着她的心脏,痛到痉挛。

她不由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湿了眼眸。

钻心的痛意,让她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也是凛冬,却没有现在这么冷。

她在雪地中练习裴景深教授的剑法,却寒气入体着了凉,晕倒在雪地中。

裴景深将她抱回房间,疼惜的说:“练功也要顾好身子,不要因小失大,身体最重要。”

她烧得头晕脑胀,抱着裴景深撒娇:“师父,你会一直对枝儿这般好吗?”

闻言,裴景深目光一顿。

沉默一瞬后,才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安抚道:“师父会永远疼爱枝儿。”

当时他漆黑的双眸,盛满了真挚的爱意。

原来,不过都是在透着她看着另外一个女人。

假的,都是假的。

一股难言的痛意如利刃般在她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毫不留情的剜着。

陈晚枝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浑身无力,又跌倒在地。

失去意识前,她看到好像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跑来,满是急切的呼唤:“枝儿!”

好像是裴景深,又好像不是。

可是她已经不想去关心,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她甚至想,要是当年不遇到裴景深,不被她捡回去。

是不是现在,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可没有如果,第二日,她醒来,一眼就看到照常守在床边的男人。

裴景深温柔的手覆在她额间,语气是深深的安心:“幸好烧退了,枝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陈晚枝沉默不言。

看着男人眼里的深情,明明那么真,怎么会都是假的?

她想不明白,只是心脏处传来的疼在一遍遍的提醒着她。

见她一直没说话,裴景深揉了揉她的发丝。

温柔的看着她,漆黑的双眸盛满了爱意:“怎么了?是在为昨日我离开而生气?”

“为师只是不想让你后悔,这是你的人生大事。”

音落,陈晚枝攥紧了手,骨节泛着白。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乖巧的问着:“裴景深,那我们婚期还作数吗?”

裴景深放在她头发上的手一顿,下一秒笑着回:“当然,为师定会许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那笑意直达眼底,陈晚枝只觉一片心寒。

她抽回胳膊,微微点头:“好,我想再睡一会。”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裴景深并为察觉到她的异常,为她盖好被子后,就离开。

“咔!”

房门被拉上的那刻,陈晚枝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窗外的漫天大雪,喃喃出声:“裴景深,到了那日,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婚事在即,整个将军府都处于忙碌中。

这日,裴景深带着陈晚枝去珠宝铺置办嫁妆。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他们还是他们。

陈晚枝看着裴景深为他们的婚事操办、忙碌的样子,心里一阵恍惚。

说出那些狠心话的人真的是他吗?

恍惚间,裴景深走了过来,眼里的如蜜般的柔情:“枝儿,这支钗和你极为相衬!”

他挑了好久,这才选中一支。

她笑着说:“那你为我戴上,可好?”

纵使不会,裴景深还是小心翼翼的为她佩戴凤钗,生怕弄疼了她。

陈晚枝心里泛着酸。

看着他这般温柔虔诚的模样,差点快要重新相信,裴景深是真的爱她。

直到不久后,他们的婚礼还差一个月时——

裴景深把那个叫沈云苓的女人抱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