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话落那瞬,陆初暖的心口狠狠刺痛。

一股腥甜跟着涌上喉间,她忙转身掩住唇,咳得像是心胆俱裂。

等摊开手时,只见那白帕上血迹斑斑!

可陆初暖看着那鲜血,苍白的面色却弯起抹却笑:“逸成,看来明天不能去赏梅了。”

裴逸成看着那血,拧起眉,转头吩咐驱车的车夫:“送长公主回府休息,再去传太医来。”

他没再说赏梅的事,也没再提及孟延南。

陆初暖心底松了口气,但握着帕子的手却缓缓收紧。

裴逸成三番两次提起旁人,无非是想与江染眠长相厮守。

她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想成全。

而是不能。

当年先帝册立裴逸成为摄政王之后,便传唤陆初暖到养心殿,与她再三叮嘱。

“陆家虽世代忠臣,但到底还是外姓,不可毫无防备之心。”

“初暖,明慎尚且年幼,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护住他与他的皇位……”

可谁又能知,她夹在唯一血亲胞弟和心爱之人中间,两难抉择的痛苦?

回到府邸。

陆初暖半坐在床榻上,原本清明的双眸此刻黯淡无神。

太医给她诊过脉后神色犹豫,言语吞吐不清:“长公主殿下,您体内的毒素已渗入骨髓,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闻言,陆初暖的面色却没泛起半点波澜。

“本宫知道了。”

从替裴逸成喝下那杯毒酒起,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即使自己贵为公主,可终究只是一介女子。

为了护住弟弟陆明慎的皇位,她最终还是做了最不愿做之事,以救命之恩相求,嫁给了裴逸成。

兜兜转转三年,她心有愧,却不悔。

这日之后,陆初暖一病不起。

缠绵病榻之际,她没等到裴逸成来看自己,却等到了他与江染眠同去梅园的消息。

得知这件事时,陆初暖正披着斗篷站在院中望雪。

她伸手接住片雪花,扯出抹苦涩的笑:“白雪红梅……那景色应是极美的吧。”

刚说完,她的身后就倏地响起了裴逸成低沉的声音。

“长公主若是想看,随时可派人去唤孟延南。”

陆初暖身形一滞,手臂缓缓垂落身侧。

那雪在掌心化成冷水,像是流进了骨髓。

她转头望向裴逸成,字字缓慢:“身为摄政王妃,与其他男子单独相处会惹来流言蜚语。”

“不会”裴逸成抬步走近,眉眼深邃,“本王在一日,长公主便可做一切想做的事,不必忧虑。”

如此情意绵绵的一句话,却不含丝毫爱意,只余讽刺。

陆初暖喉咙发涩,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你这几日总是想将我推给旁人,难道在你眼中……我从不曾是你的妻吗?”

“长公主。”裴逸成眸色微暗,这一声像是在强调她的身份。

他语气尚且缓和,却难掩其中疏离:“夫妻是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这些我都不曾给过长公主,也给不了,但别人可以。”

“我不在乎。”陆初暖骤然攥紧了手指。

她从未求过要与他琴瑟和鸣,只想伴他左右直至命尽。

难道连这点希冀……都不能如愿吗?

静默间,耳边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

裴逸成看着陆初暖因轻咳而泛红的眼眶,心底似乎刺痛一瞬。

但他并没在意,嗓音寡淡薄凉:“长公主不在乎,但臣在乎。”

“望长公主另寻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