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敛王沉着脸坐在晋王府前院的偏厅,三步开外跪着鼻青脸肿的金嬷嬷以及参与打斗的丫鬟仆人。

不多时,锦沫迈着悠闲的步子盈盈踏进门来,惊慌地倒吸一口冷气,对敛王行了个礼。

“锦沫。”敛王扫过她瘦削的身体,目光如炬定在她脸上,“今日之事,你可有参与?”

“没有。”锦沫诚惶诚恐地摇头,随即眼巴巴地看向敛王,“主子可准我回府?”

“回府之事再议。”敛王瞧着小姑娘脸上的期盼神色转成失望,多言一句,“本王知你心思,好好做事,许你的自然说到做到。”

“是。”锦沫垂下眸子,眼中划过一丝鄙夷。还当真是觉得她人傻好骗,要物尽其用了。

说话间,太子一行人浩浩荡荡驾临。

金玉红着眼睛跟在身后进了门,敛王连忙起身行礼告罪。

太子淡淡一笑,“三弟无需惶恐,金玉在东宫掌管内事,做的习惯了,换了地方难免娇纵。闹这么一出,本宫自当带回去调教。”

“你们还不快给金玉姑娘道歉!”敛王一声低喝。金嬷嬷等人连连告罪。

锦沫立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悠闲地做着她的局外人。

“是我管束不周,这便带他们回去,好生调教。”敛王也算是战战兢兢。

太子含笑扫过锦沫,“这位......”

“回殿下,我是侍疾女使......”锦沫行礼,敛王连忙道:“她没有参与打架,再者,皇叔身边也需要人手。”

“你想留下吗?”太子声音儒雅柔和。

锦沫恍然抬头,薄唇抿住。

“无妨,说出你心中所想。”

“我......”锦沫眼中放光,待要开口,却听敛王道,“殿下问话,好好说。”

锦沫闻言,大有一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的味道,转而道:“奴婢伺候王爷惯了,留下来的好。”

“好,去问问皇叔的意思。”太子看着她,嘴角含着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敛王眸光一敛,随太子步出房门。

锦沫垂下眸子,心中冷然,原主怎么会听信敛王这种拙劣的谎话呢?

跨院里,楚询坐在廊下晒太阳。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瘦削苍白的脸上,莫名有些苍凉。

众人行礼之后,太子便问起锦沫的去留。

“不必留了。”

楚询望着灼灼骄阳,顿了半晌方听到太子的声音,“本宫看她伺候的不错,也算尽心尽力。”

太子不欲落人口舌,今日他与敛王将下人全数带走,府中无人伺候,又是他的失职,遂道:“宫中新入宫一批宫女,父皇已下令着宫中教好了便送给皇叔。只是锦沫近身伺候习惯了,本宫怕换了人......”

“是啊皇叔,今日下人们冲,撞了您,我与殿下这就领回去。只是近身伺候这一事,还望皇叔考量。”敛王见时机成熟,顺势推一把。

“几个无用下人,也犯得着带回去?”楚询将眸光投在敛王面上,“犯上的贱婢,打死就好。”

敛王神色一僵,心头一颤。

太子闻言,轻描淡写地开脱道:“几个贱婢,脏了皇叔的王府不好。不如送回宫去,自有熟手手把手的教。”

金嬷嬷带来的大多是稳重老成的心腹,又上了年纪,再进了宫恐怕是永无出宫之日了。

这可比给她个痛快来的诛心。

锦沫感受到敛王投来的目光,连忙跪地求告,“王爷,把奴婢留在府中吧,为您当牛做马。”

“皇叔?”敛王急了,这次算是把他的人拔了个干净。

若锦沫再留不下,他不能亲耳听到晋王的死讯,他心绪难安。

楚询挑眉看着敛王,过了许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没门了,才听他冷声开口,“本王如今是废人了,留与不留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太子和敛王相视一眼,不再多说废话,匆匆离去。

晋王府中终于清净下来,就连偶尔在远处晃荡的那起子人也离开了。楚询心情大好,饭都吃了不少。

月明星稀,锦沫坐在院子里,这些日子里第一次这般舒畅。

“咻......”

暗夜中,一股劲风破空而出。

女人下意识躲闪,回头只见方才自己坐着的地方丢了一块被纸包着的石头。

斗开皱巴巴的纸张,上面赫然写着,东边小屋。

显然,字迹的主人是笃定她会去的,丝毫没有威胁和拖延。

晋王府东边有个小侧门,门口一个门房,原身之前去过那里,颓败的可怕。

此时她站在小屋门口,月下依稀可见旧年的杂草张牙舞爪随风舞动。

不待她抬脚进屋,一股冷风自后心而来。

下意识地侧身躲避,脖子上一冷,瞬间被锁了喉。

“锦沫,你可真是长进了。”

敛王的身影就在此时从暗处走出来,悠闲地仿若在府中散步。

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那小皇叔给了你什么好处?”

脖子上的力道大了一分,锦沫小脸憋得通红,目眦欲裂,双手奋力抠着脖子上的那只手。

手的主人仿佛不知道疼,力道渐渐增加。

敛王依旧笑着,走到锦沫面前,看着她垂死挣扎的模样极为享受。

就在锦沫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脖子上一松,猛然灌进肺里的空气呛的她伏地喘咳起来。

她的胸腔不断起伏,眼前不远处便是敛王的锦靴。

“锦沫,你可知,本王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咳咳咳......”

可是她还是能活着,最起码不用胆战心惊。毕竟,此时的她对于敛王来说才是最有用的。

果真,这些想法在脑子里瞬间闪过之后,就听敛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皇叔的药要按时吃,你不是现在盼着他好起来么?”

“没有,我没有。”锦沫低垂的脑袋猛然抬起来,一副受惊的样子,“我倒药完全是因为金嬷嬷一直不让我见王爷,我想王爷了。”

她的情深意切落尽高高在上的敛王眼中,他微垂着眸,伸手将一颗黑漆漆的丸药递到锦沫面前,“好好调养身子,本王赐你十全大补丸一枚,你也别再记恨金嬷嬷了。”

以原身的愚蠢,这样的花言巧语她定然会上当。

一分犹豫都不曾,锦沫接过药丸,欣然塞进嘴里。

她本想将药藏在舌下,却是在她将药丸塞进嘴里的一瞬间,立在一侧的暗卫瞬间上来掐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她的嘴捂住,直到药丸顺着她的喉咙滑下,暗卫才停了手,将一包药粉塞到她手中。

“皇叔的药,一日三次,一旬之后本王自会给你解药。”敛王说完,也不管锦沫在起身后传来的哭嚎,转身离开了。

锦沫望着消失在门口的主仆,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果然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