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宝十六年,凉州城内,夜。

黑暗逐渐将天光驱散,天上挂着一轮残月,泛着些红色,将深紫色的夜空染上一丝诡谲。

此时已至深夜,整座凉州已然陷入沉寂,沈家大院内却是一片喧嚣和火热。

冲天火光骤然而起,赤练火舌舔舐着大院中的一切,夜幕都被烧的赤红,点亮了一片黑暗。

沈练怔神茫然的站在火舌之下,胸口染着血,十四岁的少年脸上布满热泪。

地面似乎也被烤的滚烫,印象中熟悉的老管家还有奶娘等人无一例外的全部躺在了他的面前,胸口上被穿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汇成一片血池,浸湿了脚底。

这时,沈练似乎听到了一阵如娟娟清泉般的**,声音悦耳,却又像是在地狱中响起的歌谣,有怨魂在嘶哑的咆哮。

沈练歇斯底里大喊,越过脚下的尸横遍野,穿过了眼前的茫茫火海,发狂般冲入主院。

火光四起,将瞳孔全部占据,可沈练却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父母被一身着青衣的人影用一把短剑刺进胸膛,然后从身后穿过露出一截血红的剑锋。

青衣人影面无神情,被映的火红的容貌依旧俊美,气质出尘,却也是最残忍血腥的刽子手。

“父亲,母亲!”十四岁的少年无助嘶喊,清秀的眉眼狰狞无比,清冽的少年音色也变得沙哑难闻,暗哑的声音里尽是悲凉。

“不……”沈练张口却已经失了声,目眦尽裂的朝那青衣冲去,却反被对方拂袖甩出。

青衣人影居高临下的站在沈练面前,眼神无波但又像是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

“吾,裴白羽。”沈练听到青衣人影缓缓出声,“想报仇,来找我。”

这是沈练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夜晚,记忆中的所有都在这一场大火之中焚烧殆尽。

火海茫茫,血红地面,青衣人影,成了沈练的梦魇,他这条苟存的命,只为仇恨而生。

沈练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已然不知自己为何会看到了三年前的景象,深埋在脑海中不可触碰的记忆忽然间翻涌而出,像是压抑多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暗红色滚烫的岩浆顷刻间便冲毁了少年苦苦筹建的防线。

恍惚间,沈练胸口一阵钝痛,脸上亦是**辣的疼,但疼痛之中身体中却又仿佛涌进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在苦与乐之间踌躇徘徊。

“啪啪啪……”

李姝柔甩了甩手,巴掌第三十二次甩在了沈练脸上,长吁一声:“累死老娘了,这人怎么还不醒?是我下手太轻了?”

李姝柔喃喃自语,认真思索了一番点点头,随即直接骑在了沈练身上。

此时沈练已是衣衫半开,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再向下看去依稀还能看清楚腹部上的肌肉轮廓。

许是经过了李姝柔的一番“物理疗法”,沈练的脸颊和胸膛都无可避免的变成了红色,好像要滴出血来。

她这般居高临下的俯视少年,映入眼底的尽是一片香艳景色。

少年乖巧温顺的躺在床上,这让少女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因色起意的恶霸,标致的鹅蛋脸上浮现一抹绯红,但很快这个想法便被甩了出去。

“我这可是为了他好,免费的治疗,别人想要还没有呢。”李姝柔眨了眨杏眸,一点都不钻牛角尖,熟练甩锅。

下一刻,李姝柔俯下身,近距离去观察少年的容貌,葱白的指尖拨动着身下少年的睫毛,啧啧轻叹:“真是比女子的还要长。”

“这次可是便宜你了,如果不是有约在身,我才不会救你。”李姝柔轻哼一声,吐气如兰,温热的呼吸扑在了沈练脸上。

沈练颤了颤睫毛,忽然感觉到眼前一股热意,带着温润的铃兰香气迎面而来,顿时睁开了眼。

而此时,李姝柔也摆好了姿势,准备对着沈练左右开弓。

“呼……”

白皙小巧的巴掌似乎划出了破空声,沈练眼睁睁看着巴掌在眼中逐渐放大,倏地抬起手抓在了李姝柔的皓腕上。

沈练黛眉微蹙,少年声音有些沙哑:“你要做什么?”

李姝柔眼神忽闪,杏眼眨巴了一下,理直气壮:“我在给你疗伤啊,难道你看不出来?”

沈练沉默,李姝柔也眼巴巴的看着他,尴尬的气氛在逐渐酝酿。

“呵。”沈练忽的发出一声轻笑,抬眸看了看仍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又瞧了瞧被扒开的衣衫,意有所指:“是吗?你会这么好心?”

“当,当然了。”李姝柔砸吧了下嘴,她的目光从少年如炬的眼睛上移开,重新瞄回了胸前,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她承认,她确实没那么好心。

沈练眼睛微眯,深情的桃花眼迸溅出危险的光晕,一个倾身直接倒换了两人的位置。

“你,你要做什么?”李姝柔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跳忽的快了一拍,色厉内荏的露出虎牙:“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可就喊非礼了。”

沈练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你确定是我非礼你,难道不是你对我图谋不轨?

要不说说,为什么我一睁眼你就坐在我身上,还扒开了衣服,想要与我动手。”

“我都说了,我是为你疗伤。”李姝柔直视沈练,不卑不亢:“若不是我给你治疗,你以为你会醒的这么快?不信?你放开我,我给你再演示演示。”

沈练眼神微动,舌尖顶腮,直觉告诉他,李姝柔说的这个治疗不是什么好事。

“免了,我现在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沈练打破了李姝柔的小心思。

忽然间,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侧眼看了看自己身侧留放腰牌的位置,压着李殊柔的身子猛地向下:“我的腰牌在哪,还给我。”

李殊柔万没想到沈练突然逼近,二人的距离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彼此氤氲缠绵的呼吸。

然李姝柔也不是被吓大的,即便涨红了脸仍梗着脖子硬撑:“什么腰牌,我不知道,你不要冤枉人啊。”

啧。”沈练舔了舔唇,目露凶光:“小爷从来不伤女人,但这可是你逼我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嘿,谁怕谁啊,姑奶奶还不想欺负小白脸呢。”李姝柔在这一方面从来是输人不输阵。

“好,那就试试……”

顷刻间,房间内响起一阵叮了当啷的清脆声响,本就不堪重负的卧榻随着两人的缠斗开始挪移振动,摇摇欲坠。

床脚与地板疯狂碰撞,战场一直波及到整座客栈,一时间所有人都仿佛听到,由二楼客房传至大堂的**声响。

“你下来啊!”

“呵,有本事你就上来啊。”

“呸!姑奶奶今儿非要在上面不可!”

楼下,一众食客神色微妙的看了眼二楼客房,小二一脸的高深莫测:“现在的年轻人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