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沈观澜都没有见过她穿粉衣,如何知道她穿粉衣好看?

迟莺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就看到明月正面色阴沉的盯着她,便是冷着脸的李嬷嬷也将探究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迟莺已经能料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

“蕊姬谢王爷赏识。”嘴角扯出了个笑,她恭恭敬敬的对着沈观澜行礼,她没有拒绝沈观澜安排的资格,就只能认下来。

沈观澜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语调意有所指的道:“本王看重你只是一方面,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就看你自己了。”

此时迟莺如何不懂沈观澜的意思?

在陈府将她带回来的时候,沈观澜就点评过,她手段不够熟练,如今闹出这么一招来,无非就是沈观澜要看她手段。

迟莺无比清楚,沈观澜打的就是把她送进宫的主意。

环顾一圈,她这张脸放在这群精挑细选的乐姬中也是最出众的。

“蕊姬必不辜负王爷信任。”迟莺说。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就等于是把自己推上了众矢之的的位置,看着沈观澜满意的笑脸,迟莺习惯性的把头低下去。

接下来沈观澜没有再关注迟莺,他开始检验乐姬们的琴艺,迟莺排在最后一个,托了沈观澜的福,轮到她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沈观澜亦是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迟莺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她抬手拨弄了两下琴弦,不出意外的听到了周围有人在低声质疑,沈观澜却格外沉得住气,并没有制止的意思,于是迟莺硬着头皮弹完了整首曲子。

她动作停下来的时候,李嬷嬷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旁边不乏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碍于沈观澜在场,倒也没人直接开口斥责迟莺。

迟莺等了有一会,迟迟等不到沈观澜的动静,她愧疚道:“怪蕊姬愚钝,有负王爷教导。”

迟莺话音方才落下,沈观澜的目光如鹰一般锐利的扫了过来,仅仅一眼,迟莺便感觉到后背升起了几分凉意,她偏偏挺直了腰杆,就这么和沈观澜僵持着,片刻后,沈观澜收回了目光,点评道:“是够愚钝的,以后莫说本王教过你。”

悬着的心一瞬间放了下来,迟莺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沈观澜要得就是她大胆。

有了沈观澜这句话,迟莺也满意了,她方才除了赌,也是故意和沈观澜攀上关系的,沈观澜将她拉到风雨中心,她须得给自己博出条生路来。

女人的嫉妒心是最不能低估的,小打小闹的手段她不在意,但难保不会有别的什么,只要和沈观澜沾上点关系,旁人想要害她的命,也得掂量掂量。

沈观澜很快就走了,他前脚刚走,迟莺就被一群乐姬围在了中央,面对乐姬们的问题,迟莺通通应付过去。

她有自己的目的,并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和无关紧要的人交好,更何况这些乐姬算计的视线瞒不过她的眼睛,她就更没必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许嬷嬷还在迟云姣身边生死不知,用过要饭,迟莺便打算去苍松园碰碰运气,她才刚走出菡萏院,就遇到了面色纠结的阿柔。

“蕊姬,你等会儿有事吗?能不能陪我去趟苍松园?”

刚才其他人都打探迟莺的身份时,只有阿柔没有凑上来,对于阿柔,迟莺也是有些好感。

她本就在想该如何去苍松园,现下阿柔算是正好解决了她的难题,迟莺点头应了下来,问道:“你不是说不去找程侍卫了吗?怎么又去苍松园?”

“王府的侍卫都在苍松园,就像我们住菡萏院一样。”阿柔解释道。

“那你想好找谁了吗?”

“都一样的,我从小无父无母,亦不想进宫耗着,只要有人愿意娶我,让我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就好了。”

听着阿柔的话,迟莺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

她之前唯一的愿望不也是和许微安安稳稳稳的过一辈子吗?

却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到了蕊姬,麻烦你陪我过来,你可以自己随便走走,一个时辰后我们再这儿见可以吗?”

阿柔带着迟莺轻车熟路的就到了苍松园,她似乎还有些紧张,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迟莺应了一声,阿柔离开前,突然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又叮嘱:“那是程侍卫的房间,你记得避开。”

迟莺又应了一声,视线却焦在那间屋子处,阿柔的身影才刚消失,她便直接朝着程诺的房间走去。

抬起的手还没落到门上,铮的一声巨响,银白色的剑锋已经挡在了迟莺面前,剑锋贴着迟莺的手指,透骨的寒意瞬间袭来。

迟莺毫不怀疑,自己的手再往前伸一寸,这柄长剑便能直接削掉她的手指。

果真是这王府里最野性难驯的鹰。

迟莺缓慢的回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锋锐的下颌线,那人站在她背后不言不语,似乎没有威胁,却又带着透骨的杀意。

“程侍卫息怒,我是府上乐姬,昨夜多亏您相救,我今日是特地来道谢的。”

迟莺试探着开口,她并没有不自量力的拨开程诺的剑,寒凉的月光打在剑锋上,她稍稍低头,就能看到锃亮的剑锋上已映出了她的脸。

程诺并不回应,手中的剑半分未移。

心跳的速度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迟莺甚至能感觉到那剑离她越来越近,她的手指上也有酥酥麻麻的痛感传来,脑海里回忆起王府书童对程诺的描述,迟莺忽而笑了起来,她夸赞:“程侍卫,您的剑真好看。”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剑锋割裂了她的手指,艳红的血沾染了剑的锋芒。

迟莺又道:“特别是沾了血的时候最好看。”

银光一晃,眼前的剑消失了,迟莺顾不得流血的手,她缓慢的转过身来,就见程诺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的脸,对方收了剑,也敛了一身杀气,看起来无端有些平易近人。

迟莺瘪了瘪嘴,眼眸含泪的看向程诺,她将流血的手举到程诺面前,语调娇怯得道:“程侍卫,你的剑怎么的那么快?把人家的手都划破了。”

王府的书童说过,程诺一心只爱剑,她想这次她又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