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九抱着顾常乐,常年执行任务使她听觉灵敏,似乎听到自家大门“咯吱”一声,像是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她立马把弟弟交给顾蓉,压低声音嘱咐两个妹妹。

“有人进来了,你们都待在屋里,看着弟弟不要出来!”

顾蓉和顾小满闻言,吓得小脸煞白。

顾九提起警惕,脚步很轻,走进堂屋里,把墙边的斧头拿在手中。

屋子的门是半虚掩着的,她站在门缝边观察院子里。

村里的刘桂花在院子里东张西望,她手上还挎着个竹篮子,身上衣服裤脚也干净,不像是山上挖了野菜,倒像是从县里买完东西才回来的。

顾家老宅偏僻,平常没人住,周围几乎也没有其他邻居,刘桂花从村口进来,就闻见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她好奇地循着味找过来,发现竟然是顾家老宅里传出来的,想着万一没人是不是能顺点东西走。

刘桂花在院子里没听到动静,正欲抬脚进屋,顾九“砰”的一声把门打开又关上,冷声质问她:

“刘婶子,怎么不敲门就进我家里来了?”

“哎哟!吓死我了!”刘桂花捂着自己的胸口,急忙后退几步,脚一崴**就摔地上了。

她看见是顾九,嘴里立即怒骂道:“是你个死丫头,在里面怎么也不出个响!故意跟个耗子似的钻出来吓人是吧?”

顾九冷哼一声:“刘婶子说话真是好笑,故意钻进别家门里的不是你吗?”

刘桂花到底是心虚,连语气都弱了几分,脸上赔着笑和顾九客套。

“我那不是看你们家老宅突然开了,怕是进了贼进来帮你们看看,哪晓得进来就遇见你个鬼丫头,自家新房不住,跑来老宅煮什么好吃的,也让婶子瞧一眼。”

刘桂花说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往门缝里挤,还伸长了脖子往屋里望。

顾九不足一米五的身高愣是挡在她面前,如一面铜墙铁壁般坚硬,又抬起瘦弱的胳膊猛推了妇人一把,不让她靠近自家屋子半分。

“刘婶子,我跟妹妹弟弟已经和顾家分家,以后这儿就是我们三房的屋子,还请刘婶子不要没经过我同意,就乱闯我家的门!”

顾九还举起斧头往前劈了几下,吓得刘桂花直往后躲,生怕被她的斧头砍到自己的脑袋。

“如有下次,无论进来的是谁,我就只当是贼人对待!”顾九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眸含着杀意,瞪着眼前的贪心妇人。

刘桂花闻见肉香味馋得直吞口水,可顾九眼里露出的凶狠如,让她不敢再进一步。

她恨恨地说道,明显还是不放弃进屋:“九丫头,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婶子就是担心你家,你说你们几个小娃娃独自住在老宅,又没个大人帮衬,婶子进去帮你拾掇收拾下屋子。”

“用不着!刘婶子还是就赶紧回家吧,我要和弟弟妹妹吃饭了,就不留你了。”顾九利落拒绝,就把妇人猛地推出院子,然后把大门重重关上。

刘桂花被赶出来,篮子里的东西也都全部散落在地,身上还有摔地上沾上的泥巴,瞧着狼狈极了。

“死丫头!敢如此对待我,我好歹算辈分也是你长辈!”

以前竟没看出来顾九气性这么大!

才分家就有本事带着弟妹吃肉,那丫头手上还真有点本事。

可惜了她都没进屋里瞅一眼,也不知道是猎到了什么肉。

刘桂花回去路上都在琢磨,顾九那死丫头敢拿斧头恐吓自己,得给她点颜色看看才行。

她脑子里忽然有了主意,转个弯就往顾家新房去了。

顾家人这会儿也在吃晚饭了,往常都是顾九和顾蓉两姐妹做饭,今天晚上是二房媳妇做的一大锅红薯粥。

“你个败家娘们!米都跟不要钱似的放!多大的家底才能让你这么败!你半个子都挣不出来,成天就跟个猪一样吃吃吃!粮食光进不出,你是连半个屁都放不出来!”

顾赵氏正在屋子里发火,饭桌前,大房二房的媳妇都埋着头不敢吱声。

自从顾九姐弟几个走了,顾家的出气筒都没了,顾赵氏有气没出撒只能对着她们两个儿媳妇开火,大房吴氏和二房秦氏真是有苦说不出来。

“顾老太太,你们家也正吃饭呢?我刚从县里回来,路过你家门就说进来打个招呼。”刘桂花很是自来熟地推开门进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顾赵氏一脸防备起身,语气也冷了下来:“这个时候了,桂花你不回家吃饭,上我家来干啥?难不成来我这儿吃饭的?”

盛国好多地方已经连着三年闹饥荒,田里的粮食也咋长,地里的菜也都**了,农户百姓谁家都不好过。

就这样上头还要逼着农户征税,定期拿粮食上缴。近年来边关常有敌军来犯,朝廷多次派兵出征,出一次兵就得需要大批量的粮食,可农户自个儿没得吃,哪里还能交得出粮食来?

如此艰难的时候,还在饭点上家里来的人,顾赵氏都当成是想来自家蹭饭的,这种一律都得拿棍子赶出去!

刘桂花见顾赵氏脸上明显不欢迎自己,顾家一堆人都端着碗出来了,乌泱泱地盯着自己,她顿时心里有些怵得慌。

不过她朝饭桌上望了眼,发现顾家人吃得不是肉,心里才有底气接着说。

“顾……顾老太太,我不是来你家吃饭的,我早上就去了县里,这会儿才刚回来,还不知道你家三房几个孙女,都带着弟弟分家住到你们家老宅去了。”

顾家人听到不是来蹭饭的,才勉强收敛了下对刘桂花的敌意。

“要我说,你们家九丫头可真是有本事!小小年纪就得到她爹打猎的好本事,今个儿晚上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吃肉了,我就走那边过,恰好进去看了眼,真是好香的肉味啊!”

说到这儿,刘桂花还故意一脸疑惑地问顾赵氏:“顾老太太,怎么你家九丫头猎到了肉不送点来孝敬你?就算是分家了,那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到底是一家人,怎么她小小年纪反而躲着吃独食?咋连你这个祖母都不放在眼里?”

刘桂花的几连阴阳怪气提问,成功让激起了顾家人对顾九的愤恨。

“那个小贱骨头,竟然背着我吃肉!看我不仔细扒了她的皮!”顾赵氏气得一张老脸扭曲,皮肤皱得像是几千年的老树皮。

顾有福更是气得,手上正在抽的旱烟都丢在地上了。“一群不孝顺的白眼狼,就该卖了才对!”

顾老大立即进屋里拿了棍棒。“娘,儿子跟你一起去,收拾那几个不孝顺你的赔钱货!”

他嘴上句句要为顾赵氏出气,眼底里却显出贪婪之色。

饥荒年头,家里已经半年没吃过肉了,得把那群赔钱货猎到的肉抢过来,有好东西孝敬长辈就是应该的!

大房媳妇吴氏也急匆匆进去拿了麻袋,跟着自家丈夫一起要去为婆婆出气。

顾老二见到自家大哥大嫂的做派,心里冷笑了一声。

大房那两口子就差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在他看来那二人就是俩莽夫。

“娘,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你可别忘了顾九那丫头心狠手辣,今早上还拿刀伤了你。此事咱们还需从长计议,贸然闯过去,省得咱们又在那丫头手上吃亏。”

顾赵氏本来气冲脑门,都打算直接去上门,让顾九把猎到的肉交出来,听二儿子一番话脚步瞬间停住了。

刘桂花看了半天,还等着看顾九那死丫头被收拾,结果顾赵氏突然就不出门了。

“桂花,这是我们顾家的家事,你不方便在场,还是赶紧回家去吧。”顾赵氏脸色比锅底都要黑,毫不留情地赶人。

“哎!顾老太太,你们自个儿商量,我先走了,有空我再来拜访你。”刘桂花脚底抹油一般,走得飞快。

可她人是走了,心里还好奇顾家到底怎么收拾顾九。不过看这样子,顾家人得有的闹,总之她就等着看好戏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