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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廖语柔左手一用力,颈间的钻石项链断裂,钻石滚落一地。

她顾不上捡。

飞速赶往侦探社求证。

“你开玩笑的吧?江帆?还是同名同姓?”

顾承翻出资料,“就是您的前男友,国内知名潜水运动员江帆。”

廖语柔怔了很久。

直到整叠资料在掌心被揉皱又抚平,她抬起空洞的眼,颤抖着嘴唇。

“为什么…他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顾承摇摇头,“再多的我也查不到了,应该是当年有人刻意隐藏了他的死…所以…”

“廖小姐,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听到这个“死”字,廖语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全脸血色褪去,张口开始用力呼吸。

很快地,她浑身颤抖,一张脸憋得通红,扯着衣襟似乎难受得厉害。

她犯病了。

身上没有携带镇定药,多亏了顾承开车把她送进医院。

经过一轮抢救,她才悠悠转醒。

刚睁眼,廖语柔便蹭地从床上坐起来,空洞的眼扫过桌上的热水壶。

壶身上印着“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

她猛然想起,父亲被烧伤后就是送来的这家医院。

至此,她奋力推开查房的医护人员,冲出病房跑到烧伤科。

找到了父亲所居住的病房。

廖语柔站在门外,手按在门把上,听着里头传出的唉声叹气突然红了眼眶。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是母亲的声音。

“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答应江帆的请求,不该让他活剥皮移植给廖语柔,她就是个白眼狼!”

父亲缓了口气,因为浓烟熏炙而声带受损,声音嘶哑难辨。

“是…是我的错…”

“廖语柔是有天赋,但若不是江帆求我们,我不会心软让她入行。”

“没想到她恩将仇报…咳咳…我们老来失子…你丢了名声和事业…我的公司也付之一炬…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说罢,父亲和母亲抱头痛哭。

那苍老的呜咽声听得我心颤。

我多想冲进病房,张开双臂把他们拥进怀里,可惜我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缠满纱布的脸被泪水浸湿。

母亲伏在床头,斑白了鬓发,皱纹纵横交错。

廖语柔拧开门把,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脚边。

母亲吓了一跳。

转瞬便是两行浊泪流下,“你还想要什么!做到这样还不满意是吗?”

“廖语柔,你要我们的命就拿去吧!反正江帆也死了,我们也不用守着诺言过活!”

“不…叔叔阿姨…”

廖语柔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把抱紧母亲因为过度癫狂而乱颤的双手。

“我是来道歉的,求你们原谅我。”

“道歉?”母亲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你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我们凭什么原谅你?”

她指着病床上缠满纱布的父亲,“你要我们怎么原谅?”

廖语柔早已泣不成声。

她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袖,任由她拳打脚踢也不肯松手。

“我…我可以找最好的医生治疗叔叔…”

“也可以在各大平台刊登致歉信…澄清模特大赛上对您的污蔑…”

“我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你们…只求你们原谅我…”

母亲用尽全力,狠狠把廖语柔推倒在地。

“廖语柔,你自己听听可笑吗?”

“我们江家上辈子是杀了你全家吗?你害得江帆死无全尸,又恩将仇报对我们两个孤寡老人下狠手!”

“我问问你!”母亲红着双眼,指着廖语柔的鼻子,“我杀你全家再给你钱补偿,有用吗?”

“死…无全尸…”,廖语柔嗫嚅着唇,眼泪啪嗒啪嗒滴在手背,“他是…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母亲冷笑道,“也是,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怎么会知道我儿子有心脏病?”

廖语柔闻言如五雷轰顶,猛地抬起头。

“你一句没勇气面对观众,他就陪你辗转各个城市,在冬天的秀场冷到嘴唇发紫;你想看看最美丽的珊瑚,他就冒着心脏衰竭的危险潜进海底。”

“你知道吗,他原本可以平平安安活到35岁的!要不是你…要不是为了鼓励你…”

说到这儿,母亲早已哽咽。

其实,我很对不起父母。

本来说好陪伴他们到60岁的,医院的病危通知打得我措手不及。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甚至来不及好好跟他们告别。

我只记得母亲苍老的眼。

我握紧她的手,在昏迷之前做了最后嘱托,求她割下我的皮肤,移植给廖语柔。

求她保守秘密,给廖语柔最大的支持。

我没想过自己的临终遗愿,会给父母带来这样的灭顶之灾。

早知如此,我就该静静地死去。

“江帆耗尽生命为了你,你呢?”

“自以为被背刺后抛弃,也不想想江帆这三年来对你如何?他有可能会用这种方式跟你分手吗?”

“只要你查一查当年的事,就不难知道是谁动了你的走秀服装!可你以恨为名,一意孤行!把我们害成今天这样!”

“是我…”,廖语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是我错了…”

“我不求原谅…只求让我再看江帆一眼…就一眼…”

她浑身颤抖着哭嚎,仰脸看着母亲,攀着她的裤腿声声哀求。

因为过度激动而一度濒临发病,她强撑着,断断续续地开口。

“江帆死了…总归有尸体的…无论如何我都能接受…怎么样都好,只要能让我再见一眼…”

“没有了。”母亲冷冷开口。

“什么?”

“你知道江帆是活着的时候被剥皮的吗?”

廖语柔紧抓着的手猛地一松。

整个人被抽空力气般摔在地上,脸部肌肉颤动,牵扯着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弧度。

“活着…剥皮吗?”

母亲伸手在身上比划着,“从左脸到后腰,到大腿根,没有一块好肉。”

“他得有多疼啊!”

廖语柔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嚎。

“江帆你个蠢货!你最怕疼了!怎么可以…怎么能…”

是啊我最怕疼了。

以至于陷入昏迷时,还能感受到手术刀划破皮肤的阵阵刺痛。

那感觉,我变成魂魄后也清晰记得。

“江帆咽气的时候,身上都是红色的肉,他连葬礼都办不成!”

母亲说到激动时,用力推了廖语柔一把,后者仰面瘫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

半晌才终于挣扎着起身。

不哭不闹,踉踉跄跄地撞出病房。

再回来时,廖语柔手里赫然多了一把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