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亲自知说错了话,忙转移了话题,“爸老糊涂了,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介意啊!”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低下头,不让父亲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

吃完饭,我准备回房间休息,开门一看,房间依然整洁如新。

我心中一暖,想着母亲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然而,我刚想上床休息,却听母亲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干什么!”

她将我从房间里拽出来,语气生硬道:“你不许睡在这里。”

彼时,父亲也走了出来,他皱着眉斥责母亲:

“这本来就是小眉的屋子,你不让她睡这,那她睡哪?”

母亲依然木着脸,“我会尽快把客房腾出来,今晚你就在沙发上凑合一宿吧!”

父亲本想帮我说几句,但见母亲不容置喙的神情,还是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记住,家里什么地方你都可以随便进入,唯独那个屋子除外,听明白了吗?”

临回屋前,母亲再度告诫了我一遍。

她的话,如一盆冷水泼在我身上。

我实在不能明白,为什么一向疼爱我的母亲,会变成另一个人。

父亲将灯关了,我躺在沙发上,记忆飘回了很久之前。

成年后每次回家,我经常会坐在这个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帮母亲择菜。

母亲总是翻来覆去的看一部家庭伦理剧,其中一个母女分别的片段,每次看,她都会哭得泣不成声。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不厌其烦的上前抱住她。

“哭什么呀,你女儿我不是在这嘛!”

“可是,你总要结婚,总要离开我的。”

“谁说我要结婚啦?以后我哪也不去,就在家当妈宝女!”

母亲让我不许胡说八道,可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有了黑夜的掩护,我终于可以任眼泪肆意流淌。

这三年,家里的一切看似怎么变。

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我隐隐感觉到有种不安,却不知这不安来自哪里。

或许是太累了,没来得及过多思考,很快,我便陷入了沉睡。

梦里,那些狰狞扭曲的脸,不停地在我眼前翻滚着。

我尖叫着往前跑,想要摆脱他们,可不论我跑到哪,他们的声音依然会萦绕在耳边。

“一天生不出男娃,你就一天别想从这里出去!”

“这肚子怎么迟迟没个动静?要不转手吧...”

当我从噩梦中惊醒,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马不停蹄的去冲了个澡,温水划过身上的伤口时,还会有些疼。

——有些新伤还没有来得及愈合。

但我还是坚持用了香皂。

洗得干净些,母亲就不会嫌弃了。

趁爸妈还没醒,我又去买了早餐放在桌上,怕他们担心,还在餐桌上留了张纸条。

做完这些,我才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出门后,我没有立刻赶往目的地。

而是先去了理发店,修剪了头发,又去美妆店拜托店员帮我化了点淡妆。

一切收拾妥当后,这才带着紧张的心情,来到了张辉的公寓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