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因为我在他手机里看到的不止机票。

还有他跟他母亲的聊天记录。

【妈,你放心吧,我会回去相亲的,机票都买好了。】

【苏念她爸…就是个杀人犯…杀了她妈又戳瞎了她的眼睛,然后畏罪自杀…】

【哎…起初我还觉得苏念可怜,小小年纪看见这种场面,后来我发现她就是作的…】

【她脑子有病的…还瞎了一只眼…我陪她耗这五年也该够了…】

我甚至都能想象到。

秦峥打下这些字时脸上的不屑神情。

他该是嗤笑着用调侃的语气,把我最深的伤疤狠狠撕开。

那个雨夜,我永远也忘不掉。

患有躁狂症的父亲因为一件小事,提刀割开了母亲的喉咙,而后彻底陷入癫狂。

他把躲在床底的我拖出来,狠狠刺瞎了我的左眼。

从那之后,我就落下了心理疾病,无法跟人建立正常的亲密关系。

也因此融入不了集体,被迫辞职逃到滇城开民宿。

这件事我只跟秦峥提起过,本以为他会害怕躲开我,没想到他反而心疼地流了泪。

是他,在我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救赎了我。

也是他,旁若无人、轻描淡写地撕开我溃烂的伤口。

一口一个疯子,瞎子称呼我。

我捂着胸口,以为即将病发,怎料平静的心跳却没有半点汹涌的迹象。

我淡淡地盯着屏幕,落泪。

没有嘶吼,没有咆哮,只是落泪。

秦峥进来前,我已经把手机恢复到原样放好,所以他并不知晓我内心的波澜壮阔。

以至于接我出院,拖着行李箱前往机场时,他还在安抚我,让我乖乖在民宿等他回来。

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他却不知道,这次我不会待在原地等他。

望着秦峥上车离去的背影,我心头发涩,被三月滇城的风呛出眼泪。

将手心里的纸条捏了又捏。

最后撕碎,连同那份产权转让协议一同扔进垃圾桶里。

那是我前几天去婚姻登记处预约的号码。

这半年来,我的病没再发作,也生出了跟秦峥修成正果的心思。

本打算等新民宿收楼后,带着转让协议一起给他惊喜。

那是我准备的新婚礼物。

一整栋民宿,用我这些年的积蓄付了全款,送给秦峥圆梦。

我想给他一个家,也给我一个家。

可,是他自己不要了。

跟秦峥的聊天框没再抖动过。

他忙着登机,回家应付亲戚,约见母亲安排的相亲对象。

没有顾得上我。

我也是如此。

秦峥离开的第二天,滇城下了一场大雨,把门口的石板路冲塌了。

我扛着石块修了半天。

最终决定请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好不容易安顿好新员工,我送走了最后两个退房的客人。

回到卧室,看着满室秦峥留下的痕迹。

提了口气,灌了两瓶红牛。

漏夜起来打包行李,把他的东西全部寄回给他。

秦峥收到包裹。

我在微信上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苏念,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掐灭手机,没有回复。

又弹出新的消息。

满屏的白底黑字看得我头晕。

我放下手中的招工启示。

敲过去两行字。

“你离开两个月,我默认分手。”

“五年里你的所有东西我都清点好了,应该没有遗漏的了。”

打完字,我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