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完全没有死亡的记忆。

我记得我明明只是被翻倒的车辆压住动弹不得而已。

或许,或许现在萧叙愿意去救我的话,我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所以,在林若曦说完这句话后,我几乎是屏住呼吸在等萧叙的回答。

雨声透过厚重的玻璃窗传入室内,溅起一滩沉闷的回音。

萧叙的声音随之响起:

“不用了。”

我几乎是目眦欲裂。

什么不用了?为什么不用了!

你知不知道我可能快要死了,如果你再不来救我的话,我可能就真的快要死了!

我想拎住萧叙的衣领问个明白,问他为什么薄情寡性?为什么见异思迁?为什么把我的爱当作杂草肆意践踏?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喊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发疼,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得到我的声音。

林若曦的嘴角不自觉闪过一抹得意,却依旧怯生生地追问:

“不回一个吗?或许梦也找你有事呢?”

“她除了跟我吵架,还能做什么!”

大概是想到我,萧叙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许多,竟把一旁的林若曦都吓住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萧叙这才缓下神情:

“若曦,不好意思。”

“我只是最近有点累。”

林若曦自然不会怪他,而是不动声色地将手覆到萧叙的手背上:

“都是因为我,你和梦也才会吵架的,阿叙,我真的很难过。”

我眼睁睁看着萧叙并没有收回手。

他们十指紧扣的模样简直像极了不要脸的奸夫淫夫。

而我这个冤大头原配,除了袖手旁观,居然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脑袋更疼了,胸口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压住,几乎无法呼吸。

我忽然想,死了也挺好的。

反正,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爱我了。

萧叙睡在了隔壁病房里。

我漂浮在他的周围,有点想去看看自己现在的惨状。

车祸身亡的人总不会太体面。

可我却逃不开。

我发现自己的最多只能离开萧叙几十米,一旦企图远离,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回来。

所以,我只能不远不近地跟在萧叙身后,看着他为了林若曦忙前忙后,偶尔还要抽出时间远程处理公司的事。

一整天下来,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相反,林若曦就空得很,萧叙处理文件的时候,她就低着头在病床上折星星。

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就折了小半瓶。

她献宝似的将星星捧到萧叙跟前:

“阿叙,还记得这些星星吗?”

他当然记得。

因为萧叙的书房里除了藏有几张和林若曦的合照外,还存放着一瓶满满的用玻璃纸折成的星星。

我记得我把那些东西翻出来的时候,萧叙的神色依旧淡淡的,仿佛那些旧物和他也没有多大的关联。

于是,我把它们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萧叙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被我扔掉的根本不是他精心保存了多年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