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宿命

第2章宿命

我是大楚的二公主辞镜,是沈氏皇族唯一的真公主,同时也是皇帝陛下最不想见到的人,因为我在青楼长大。

出身青楼对皇室来说,总是耻辱的。

当年皇帝皇后出游,遭到刺杀,身怀六甲的皇后自己引开刺客,奄奄一息时被一青楼女子所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生下孩子就撒手人寰了。

后来皇上派人来寻,那名青楼女子,也就是将我养大的母亲,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了皇帝。

皇帝对皇后情深意重,将她留下的唯一的孩子曦玥宠上了天,还封为帝姬。

是整个大楚最尊贵的女人。

而我小心翼翼地活着,怕被那些男人盯上。

养母容颜不在,被爱人抛弃,在青楼这种地方熬日子,她早就疯了,每日对我动手打骂,之后又会抱着我哭,说对不起我。

我那时候还以为她是因为我被打出的一身伤痕才这么说的。

直到我遇见林姑姑,她是先皇后的贴身婢女,她出宫采办遇见蹲在街边吃烧饼的我,眼里满是慈爱,那是我从来没在养母眼里见到过的情绪。

她问我多大了,叫什么,又掏出我脖子上的挂坠问我哪里来的。

我如实同她说了。

她告诉我,这个挂坠叫鸳鸯坠,是皇帝和皇后的定情之物,世间只此一个,我的养母还算有良心,让我留在身边。

林姑姑说我是公主。

怎么会呢,这个身份和我的生活就是云泥之别,谁会信?

她说不需要任何说辞,我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和先皇后有着七分相似,足够让天下认我。

可我还是觉得荒唐,青楼女一朝成为公主,怎么想都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但林姑姑说宫里有漂亮的衣服,可以吃饱,不用挨打,我就和她走了。

在我进宫的第二天,养母去世了,说是生了肺痨,怕传染,连尸体都没留下,可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我刚刚进宫,学了几天规矩,就赶上了春日宴。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曦玥,她就在皇帝的身边,漂亮得像是仙子一样,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看到我的眼里满是鄙夷,我被排除在人群之外,与这些世家公子小姐们格格不入。

我独自一人寻了处无人的地方,靠在柳树旁休息。

突然我听到了什么声音,听起来很痛苦,我顺着声音寻去,看到的画面差点让我失声尖叫起来,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被捆在树上,露出的皮肤上全是伤口,血水浸了满了她全身。

她面前的黑衣男子拿着刀抵在女子的脸上看向靠在一旁树上慵懒的紫衣公子,他挥了挥手,黑衣男子撤到一旁。

“交代你背后的人,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那女子冷笑一声,朝紫衣公子啐了一声:“狼子野心,阉人还妄想坐拥天下,可笑!”

“嘴真臭。”他揉了下眉心,对身旁那人说:“把她的嘴缝起来吧,什么时候想开口说话再解开。”

我深知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想悄悄离开,结果裙子刮到了一旁的树枝。

声音惊动了那两人,他望了过来,我永远都忘不掉那双眼睛,阴冷至极,只一眼就让我觉得身处地狱,无法动弹,还不等我反应,他已经来到了我面前,带着一阵紫檀花的香气。

他看我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有意思。”他摸了下我的脸,呢喃道:“真像。”

下一刻,他放在我脖子上的手指蓦然收紧:“可你看到了。”

我奋力挣扎着,企图从他的手里找到一丝可以逃脱的可能,他歪着头,眼神突然兴奋起来,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就被他带到湖边,然后不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就将我猛地丢到水里。

他说:“能活下来,我就放过你。”

落入水里的时候我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厂督,死了个公主在这会不会有问题。”

“她若是死了,就是曦玥帝姬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极力挣扎了许久,越发没有力气,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好像看到有神仙对我伸出手。

“姑娘,姑娘。”

我睁开眼睛,一位俊俏的公子逆着光看我,像是话本子里住在天上的仙人:“我是死了吗?”

他松下一口气:“没死没死,姑娘你命大着呢。”

我四周环顾一下,才发现自己在刚刚待过的柳树下,我摸了下他的脸:“是温的,你是真的人。”

他的脸瞬间红了:“你没事就好。”

我急忙收回手,有些懊恼刚刚的动作,从青楼里学来的轻浮,忘记了正经人家的男女授受不亲的界限。

他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很是好看,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想来刚刚是他救了我,我起身对他行了个礼:“谢谢公子救命之恩,辞镜感激不尽。”

“辞镜,你就是流落民间才被寻回的公主?”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怕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厌倦我。

“果然是绝色,都说先皇后容貌冠绝六国,她的女儿也应当是公主这般好看。”

他的眼睛又亮又干净,看不出一丝假话,让我很欢喜。

他说他叫苏昱。

林姑姑说得不对,皇帝不喜欢我,因为他见到我眼里没有笑意。

我拖着一身狼狈回来,他表情中的厌恶不加掩饰,让我很不自在。

倒是曦玥见到我叫人拿了件衣服给我披上:“妹妹也该注意点,皇家公主不比青楼小姐,凡事还是要注意些的。”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一双双眼睛在我身上扫过。

我出身青楼这件事,谁都知道,但敢拿到台面上来的,她是唯一一个。

曦玥像是才看到我脖子上被方才那人掐出来的痕迹般惊讶地捂住嘴:“快带辞镜公主回去,”然后对着那群议论纷纷的人说:“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

本来什么都没有,但是她这么一说,没有也变成有了。

我垂着眼睛始终没有反驳,深知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份。

临走时,我看到站在人群里一身白衣的苏昱,心下一沉,他会不会也认为我放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