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海蓓顾卓恒第5章

“若我不呢?”

“歌舞厅不会再留你,我说到做到。”

叶海蓓看着眼前的顾卓恒,遍体生寒。

她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

许久,她哑声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我嫁给许至君吗?”

顾卓恒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冰冷:“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纠缠,你嫁给他,有人管束。”

闻言,叶海蓓眼中的光彩逐渐灰败。

她仰头看着顾卓恒,只觉全是陌生:“谢谢你,让我认清了现实……我嫁!”

第八章不会更改

叶海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沈家。

坐上黄包车。

叶海蓓将头顶的车盖布拉起,整个人瑟缩在里面,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滚落下来。

她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逼无奈嫁人,而逼迫着自己的人,会是顾卓恒!

“小姐,您要去哪儿?”车夫的声音打断了叶海蓓纷飞的思绪。

叶海蓓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陡然发觉,除了歌舞厅,她无处可去。

“歌舞厅。”

黄包车晃动着启程,叶海蓓眼眶通红却忍着没有再哭。

歌舞厅房间。

叶海蓓坐在窗前看着月落日升,正午的阳光刺目,可她浑然不觉。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声音。

她转头看去,就看到许至君走了进来。

叶海蓓愣了下,扯出抹笑:“许医生怎么过来了,还没到开场时间。”

许至君看着她苦涩的笑,眼中满是心疼。

他沉声说:“顾卓恒找过我了。”

叶海蓓面色一僵,垂下了眸:“你……都知道了。”

“你不愿嫁,我和他说,我不会让你委屈。”

听着许至君的话,叶海蓓喃声回:“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顾卓恒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

许至君沉默了瞬。

“顾卓恒说我们结婚那日便将你的卖身契给我,既如此,我便与你做场假结婚的戏。”

听到这话,叶海蓓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继续道:“让他以为我们要结婚,等拿到你的卖身契后,便取消婚礼。”

叶海蓓看着言辞恳切的许至君一时语塞。

在歌舞厅爬到现在的位置,叶海蓓一直觉得自己能言善辩,可此时,面对许至君无所求的好,她却什么都说不出。

“对不起,我……”叶海蓓本想道谢,最后却成了道歉。

她一直知道许至君是君子,是好人,却从没想过,他会这般毫不保留的帮自己。

叶海蓓话还没说完,许至君温声回:“不用道歉,是我自愿。”

话落,他转身离开。

……

第二日,许至君便带着人亲自送来了聘礼!

秦九爷看着几乎摆满了叶海蓓的房间的聘礼,长叹一口气:“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许至君?”

叶海蓓没出声,沉默的看着窗外。

秦九爷见状也没有劝,只是说:“你和许至君的婚期还有半个月,你好好想想,不要因为一时置气后悔终生。”

脚步声远离,听到门被关上,叶海蓓才转回了头。

她知道,秦九爷虽然平时对自己恶言恶语,但心是向着她的。

若不然,没有她的卖身契在手,他根本不会留自己五年,甚至现在还劝自己,好好想清楚。

可叶海蓓现在无比清醒。

她转过了头看着自己屋内的一切,成箱的首饰,数不清的绫罗胭脂,还有那华贵的婚纱……

这一场明知做戏的婚事,却在这些聘礼的衬托之下,显得无比真实。

而许至君明知道这是一场假婚礼,却还是给了自己最大的体面。

叶海蓓想着,无声攒紧了手,她终究是对不住许至君!

眨眼半月已过,婚期已到。

当日,叶海蓓身着一袭白色婚纱被秦九爷亲自从歌舞厅送了出来。

外面人群攒动,叶海蓓站在歌舞厅的门口,看着挂满红绸的车,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的顾卓恒身上。

第九章生死难料

顾卓恒今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披在外面的大衣随风拂过,显露出欣长挺拔的身影。

他看着叶海蓓一身白色婚纱,眸光微动,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你的卖身契,我已经和贺礼一起送到许至君手里了。”

顾卓恒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神色,一张脸和平常一样冷峻,让人不敢接近。

叶海蓓看着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觉眼眶有些发热。

“沈先生,你不觉得时间很可惜吗?”她忽然问。

顾卓恒闻言,薄唇怎么也张不开。

叶海蓓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根刺:“如果早知有今日,五年前,我绝不会与你有任何瓜葛。”

人这一生太短暂,有多少个五年可以浪费?

沈煦弋㦊川挺拔的身形微微晃了晃,目光依旧冷漠。

“嫁给他,你会比和我在一起幸福。”良久,他沉声说。

叶海蓓听着他的话,强忍着泪。

“都说戏子无情,我现在才发现,沈先生你比我心狠多了……”

说完,她快步与顾卓恒擦肩而过,坐上了婚车。

顾卓恒高大的身影倍显孤寂。

他转身看着驶远的婚车,眼底氤氲着复杂的情绪。

他静静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对身后的司机说:“去莫家。”

莫家大宅。

顾卓恒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莫柔开口:“多谢帮忙,不过这场戏到现在可以结束了,我马上就要离开。”

闻言,莫柔叹了口气,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我知道你爱叶海蓓,是为她好才做出这些伤她心的事,可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不怕她恨你?”

“怕,可上了战场我生死难料,也不想她为我蹉跎年华。就此忘了我,平淡一点也不错。”

顾卓恒说着,手指不断摩挲着握在掌心的怀表,那里面贴着张叶海蓓的照片!

他垂眸看着,眼中弥漫着深切的情意。

从他踏上这条不归路开始,就注定不配拥有爱情,国家当难,他无法坐视不管。

叶海蓓……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颠沛流离易或担惊受怕,都不应该再让她尝试了。

莫柔站在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萦绕着两人,直到她送顾卓恒离开。

莫家门口。

顾卓恒坐在车里,透过拉下的车窗对莫柔叮嘱:“答应我,别告诉她真相。”

莫柔点头,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化为沉默。

她想,男人或许永远都不懂,对女人而言最终的归宿或许就是到死都能陪在深爱之人身旁。

可惜,顾卓恒这辈子都不能懂了。

五日后西城前线。

顾卓恒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紧急事务,耳边充斥着枪炮声。

时不时引起一阵地震山摇,而他却岿然不动。

等声音平息了些许,他放下笔,垂眸看着手中怀表。

摩挲着上面沟壑的纹路,小心打开,照片上叶海蓓笑的很甜。

顾卓恒不由想起,她身着婚纱,含泪对自己说:“沈先生,你比我心狠……”

心底某处被扯的疼,顾卓恒轻轻拂过照片,喃声道:“若我们不是生在这乱世该多好?”

空荡的帷帐中,回答他的只有战乱之声。

顾卓恒默默将怀表放回胸口位置,低头继续处理各地的战报。

他想若是这次胜了,他就回去找叶海蓓,不管在不在一起,只要能在她身边护着她,陪着她就好……

“轰!”又是一阵巨响。

这时,帷帐突然被掀开,电报员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看着顾卓恒说不出来话。

顾卓恒皱了皱眉:“怎么了?”

电报员声音哽咽着说:“北城被炸了!”

顾卓恒身形一晃,北城——正是叶海蓓所在之地!

第十章永远消失

顾卓恒闻言,额头上渗出些许冷汗。

“再去查查!”他压下心中的不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不安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他起身站在窗前不由自主地踱步,他搓了搓手,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他的手下很快回来了:“是真的!北城被炸了!”

顾卓恒闻言目眦欲裂,他抓住手下人的肩膀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呢!”

“我去申请调回北城!”他打开门,对手下扔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

连绵的炮火在周围炸开,顾卓恒直奔司令府。

“司令,事情紧急,我申请调回北城。”

顾卓恒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却逐渐坚韧。

“煦川啊,我也知道你为战事付出了很多,但你也知道,军令就是军令。”

黎之佩将军端坐在皮质沙发上,一身灰色军装显得有些庄重肃穆。

他走上前拍了拍顾卓恒的肩膀,接着说道:“你看外面现在战事吃紧,所有人都在申请调回去,我尽量。”

顾卓恒深深看了黎将军一眼,他嗫嚅了下,才缓缓开口:“多谢。”

几日后。

拿到了调任令的顾卓恒,脚步不停地赶上了火车。

刚坐上火车,他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

他从怀里摸出怀表,深深凝视了一眼照片,想起在西方求学的他,曾听闻洋人说,他们信奉上帝的存在。

顾卓恒摩挲了一会,他此刻希望,叶海蓓能够没有事!

北城租界。

纷飞的战火将天空烧得有些灰蒙蒙。

周围的枪炮声延绵不绝,百姓在租界四处逃窜,哪里的战火消停了,他们就往哪里跑。

许至君拉着叶海蓓的手就往外跑,叶海蓓看着他宽厚的背,欲言又止道:“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要是再让你照顾我,我会良心不安的。”

许至君的脚步不停,可说出的话却异常让人安心:“你不用觉得麻烦我,现在外面的战火不断,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安心。”

听着许至君的话,叶海蓓的心中浮过一丝暖意,但想起顾卓恒,她垂下头颅,就连眼中都氤氲着雾气。

外面连绵的枪声让她的心中一悸,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在北城么?

许至君回过头,看着已经停住了脚步的叶海蓓,他望着她眼底些许流露出的些落寞。

他不由得心中一慌,许家的调查早就出来了,顾卓恒是因为战事才不得不离开的!

他的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

不!他绝对不会让她知道这一切的!

绝对不能!

他抬头看着外面纷飞的烟雾,他平生第一次希望顾卓恒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他泛起苦涩的笑,就让他这么自私这一回吧!

叶海蓓看着某个闪过的人影一愣,她心口一跳,会是顾卓恒么?

他是来看我的么?

她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人的身影,连什么时候松开了许至君的手都不知道。

许至君好半天才从飘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只一瞬,他就发现了自己空落落的手!

“烟儿!”

第十一章什么时候

叶海蓓寻着那个身影追了出去,良久发现不是他。

不是顾卓恒。

她自嘲一笑,现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来呢!她还在期待些什么。

她看着周围弥漫着的烟雾,陷入了一丝迷茫。

战,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柔出声打断了叶海蓓的思绪,她的脸上有了些担忧,但很快就被掩盖过去了。

叶海蓓回过神来,看着莫柔温婉的脸,心中有了些许冷意。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莫柔接触到了话里的冷淡,她沉默了瞬,转而扬起一抹笑容:“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怪我吗?对不起啦。”

叶海蓓闻言不再开口,任谁都能察觉到冷意。

“这里不宜久留”两人沉默了好久,莫柔才再次开口,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叶海蓓的手就走。

叶海蓓挣脱了片刻,看着周围滚滚硝烟,终是随她去了。

两人停住了脚步,叶海蓓抬头看着那一栋欧式建筑,上面用新式牌匾写着“莫式酒店”。

叶海蓓沉默地任由着莫柔拉着,她看着莫柔自信温柔的笑容,和他们说着她听都听不懂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