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颜路清来得晚,除了江书墨身旁,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

她站在过道上犹豫,直到司机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带,要发车了!”

颜路清只能选择在他身旁坐下。

江书墨靠着窗户闭眼假寐,对她的到来仿若未觉。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颜路清整个人紧绷着,手臂也保持着放在身前,尽量避免碰到江书墨。

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

他睡颜柔和,不似醒来时那么冷峻。

颜路清怔怔望着,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们唯一一次旅行时。

那时候,江书墨整趟旅程都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大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他们去了邻市的海边,有一群海鸥见证过他们相拥。

他们穿过街头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样牵手,拥吻……

“颜路清。”

江书墨冷凝的声音乍响。

颜路清猛地回神,就对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

“下车。”

犹如一场大梦初醒。

颜路清忍着心头胀痛,仓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车。

连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断,车过不去。

颜路清穿着透明雨衣,跟在来接应的搜救队朝着村里走。

雨到现在也没停,满地泥泞。

她抱着物资走得艰难,突然脚底一滑——

她条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

下一秒,江书墨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侧身避开!

颜路清抓了个空,眼看着要摔倒时,被人一把扶住。

带路的搜救队长沈言澈关切问:“颜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颜路清摇了摇头,视线不由得飘到江书墨身上。

他竟也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想到他刚刚的躲闪,颜路清眼眶又酸又胀,直接低下了头。

耳边,却响起江书墨的漠然声线:“别拖累大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他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颜路清。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颜路清身上。

她抱着物资包的手攥紧,指骨都泛起青白。

但最后,只是迈开步子越过江书墨,闷头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

四十分钟后,医疗队终于到达灾民临时安置点。

没时间休息,江书墨作为医疗队长开始安排工作。

这时,一个抢险队员急匆匆跑来:“村里有一户人家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难以转移,现在有人突发高热,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没好转,需要紧急救助。”

“你们看哪两位医生跟我走一趟?”

“我跟你去。”

颜路清没有一点犹豫,拎起药箱就要走。

却被同事拉住:“雨太大了,又都是悬崖小路,现在去太危险了。”

一时间,医生们的意见分为两派。

以颜路清为首的,认为救治时机不能耽误,应该立刻出发。

另一派认为水流湍急,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医护人员的命也是命,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江主任认为呢?”

见江书墨一直没表态,颜路清直接发问。

他看了她一眼,做下决定:“优先保证医生安全。”

“那病人怎么办?”

颜路清不敢相信这是江书墨做的决定。

江书墨没回答,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颜路清在雨中拉住了江书墨的衣角:“江书墨,你忘记当初宣誓时的话了吗?”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你现在在干什么?”

江书墨只扫了眼她的手:“放开。”

颜路清死死的攥着,神情执拗。

江书墨抬手就要将她手掰开。

拉扯间,一个银亮的东西从他的衣领间滑了出来!

看清的那一刻,颜路清整个人都僵住了。

银链上的戒指……不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一枚吗?

“你……”

颜路清浑身气焰霎时熄灭,张了张嘴想问江书墨为什么还留着。

谁知下一秒,江书墨竟直接将戒指扯了下来,扔进了洪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