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世子。”

屋外丫鬟婆子们此起彼伏的声音由远及近,秦瑶紧捏着手中帕子,满面娇羞与期待。

只是她头上蒙着盖头,并未看见男人进来时面沉如水的脸。

自拢月居离开后,顾承渊心底便莫名升腾出一股烦躁之意,直到进了海棠阁,那股无来由的情绪仍未散去。

男人自进入屋中以后迟迟不言语,秦瑶紧捏着手中帕子,忽然忐忑不安起来。

深吸一口气,顾承渊强压下心底躁意,上前提起桌上秤杆将少女头上盖头轻轻挑起。

盖头落地,两人目光不期然触碰到一起,齐齐愣了一瞬。

秦瑶望着眼前英俊高大的男人,不知想到什么,忽觉面上微烫,绞着帕子,羞涩的低下了头。

顾承渊却是不知为何,盯着地上盖头一角,怔怔出起神来。

“承渊哥......”

少女娇软甜音缓缓传入耳中,顾承渊思绪回转,抬眼望向面前少女温柔一笑。

他走上前,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屋子里烛火摇曳,酒香氤氲,二人相拥坐在大红色的龙凤喜榻上,再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男人坐在床上迟迟未有动作,秦瑶咬着唇,心情复杂的勾了勾他的手指。

顾承渊垂眸,便见面前少女杏眼含春,娇唇微张,仰着头,期盼又渴求的望着自己。

心下一软,他俯下身,将唇覆在少女微微张开的唇上。

一手勾了大红纱幔,顾承渊揽着人向后倒去,俯身的瞬间,却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

少女心思最是细腻敏感,只一个动作便能察觉眼前男人的变化。

秦瑶咬着唇,以手环住男人后颈,轻轻覆身上去,却被男人侧身躲开,“瑶儿,我累了。”

秦瑶闻言只觉一盆冷水瞬间从头浇到了脚,让她整个人如被冰冻,全身僵硬无比,难以动弹。

顾承渊将人揽在怀中,心头思绪烦乱不已。

瑶儿是他唯一亲近过的女子,两人于郊外相识,她于他有救命之恩,又苦苦等了他两年,他是真心想把人娶回来给她一个名分。

可是......他就是对她生不出任何男女情欲。

以往,他只当自己是为了遵行君子之道,二人未有名分之前,他不能碰她,不能毁她名节,更不能坏她名声。

可如今,两人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此般与她同榻而卧,他依然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

他甚至......有些抵触与她亲近。

顾承渊忽然发现,在面对秦瑶的时候,他心里更多的只是疼爱和怜惜,这种感觉无关情爱,只是一种习惯,一种出于对弱者保护的本能。

他习惯了以保护者的姿态去呵护她,照顾她,满足她的需求,给她想要的一切。

可是,在面对林清婉的时候,他内心里充斥着的却是男人强烈的占有欲和难以遏制的狂热。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无法自控,让他每每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血液膨胀十分烦躁。

“承渊哥!”

少女娇软甜音自身下传出,顾承渊低下头,便见秦瑶眨着一双水润眸子,十分委屈的模样。

“承渊哥,那日在郊外老宅里,你对瑶儿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自然。”

答应过她的事,他从没有食言。

所以他回到上京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顾一切将她娶回府中。

即便心中万分不愿,他还是为了她,写下了那份和离书。

“承渊哥,你说过,只要是瑶儿想要的,你都会给我。”

“是。”

“那......”

少女纤柔细手在男人后背不停摩挲,顾承渊身子一僵,忽然坐了起来。

这一反应实在突兀,惊的二人双双一愣。

半晌后,顾承渊才哑着嗓子道:“我身上酒气还未散,你先休息,今夜我去简榻上睡。”

说完起身绕过屏风,转去后面的榻上整理衾褥。

秦瑶怔怔看着屏风后的人影,眸中尽是不甘和愤恨。

她能感觉到顾承渊对自己的态度转变。

他不只是不愿与她圆房。

他甚至抵触自己与他亲近。

明明,明明在老宅里的时候,他还会主动拥她入怀,会主动同她亲近。

秦瑶攥紧手心,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睡的。

翌日。

翠竹大清早的跑进来,“**,奴婢听外面的小丫鬟说,世子昨夜并未与海棠阁那位圆房。”

林清婉微微蹙眉,有些意外。

“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海棠阁里眼下静悄悄的,都没人敢大声说话。”

“听说那位今早发了好大的脾气,砸了一堆东西,又教训了不少丫鬟。”

这就有些奇怪了。

林清婉一时想不通,倒也懒得去猜,让白芷为自己梳了妆,带着几本账册去了寿安堂。

如今侯府虽是林清婉在掌家,但涉及到府例新增变更等诸多事情还是要向老夫人报备后才能定下。

平夫人的月例没有旧例可循,她虽参照自己的份例给秦瑶定了月银和负责伺候的丫鬟婆子,却也是要过来请老夫人裁夺一二。

秦瑶从寿安堂里面出来,脸色不怎么好看。

刚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没说两句话就打发她走了。

秦瑶心里不是滋味,抬头正跟一个面容清丽的妇人撞了个对面。

正暗暗感叹对方容貌惊人时,就听寿安堂里的小丫鬟喊她夫人。

秦瑶心里一惊。

她居然是顾承渊的嫡妻?

李嬷嬷出来了,十分不待见的瞥一眼秦瑶,笑着走到林清婉身边,“夫人,老夫人已经在里面等您了,您快些跟老奴进去吧。”

又有些暧昧的说:“世子也在。”

林清婉点头,“劳烦嬷嬷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寿安堂。

秦瑶垂着头,心情复杂的回了海棠阁。

林清婉进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将府中账数同府例一一报过。

老夫人听见她给秦瑶定的份例跟正室夫人一样时狠皱了下眉,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后宅之中事务冗杂,待林清婉将近日府中变动都跟老夫人说过以后,已经到了要用午膳的时辰。

有下人进来禀,“老夫人,午膳已经备好了。”

老夫人点头,留了林清婉在寿安堂用饭。

顾承渊本已经答应了秦瑶午间陪她一起在海棠阁用饭。

只是......祖母已经开口留他,他不好推辞,只能让丫鬟去海棠阁回了话。

饭用到一半,老夫人忽觉身子疲乏,留下二人独自去了里间小憩。

顾承渊见林清婉很喜欢中间那道酥炸小黄鱼,不由起身将菜盘挪到了她面前。

林清婉一顿,转而夹向另一道菜。

顾承渊微微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二人在寿安堂静静享用午膳,却不知海棠阁里已经碎了一地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