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想拿她的钱养别的女人门都没有。

她要做的不仅仅是停了这笔账,还要萧媚将这三年来从她手中得到的银两尽数讨回!

冷意从心逐步扩散,顾时矜捏着账本的指尖泛白,连带着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将账本上能取的钱财都取了,把库房的锁都换了。除了梅院一切照旧,顺带停了府中丫鬟小厮的月钱。侯府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冷厉的女声带着难以察觉的恨意。

“连丫鬟小厮的月钱都要停了?”

秋冬愣了愣:“那样侯府必定会乱成一锅粥,老夫人也会因此责备夫人您,夫人可要想好了。”

顾时矜冷笑着:“靖安侯府早已没落,侯府只是个空壳并无实权,都已经入不敷出又何必装阔气,光老夫人身边就有二十余人伺候,没钱还想打肿脸充胖子,想充胖子可以别用我的钱就行。”

春夏憨厚实诚并未多想,单纯地为顾时矜的荷包考虑:“夫人说的是,钱财总有耗尽的时候,缩减开支将银两用在刀刃上才是王道。”

靖安侯府。

梧桐院。

老夫人正倚在张藤椅上盘着佛珠,思索着顾时矜的言辞为何会变得如此犀利。

难道是靖修这孩子已有三月未回府,顾时矜太久未见丈夫内心不悦?

“老夫人!”

许嬷嬷迅速而至,眉梢带笑:“侯爷来见你了!侯爷这一回来,收养嫡子的事也就有着落了!”

老夫人眸色瞬亮,从藤椅上起身。

在众人眼中,顾时矜说到底只是妇人,万事还需以丈夫为重,她的性子也向来如此,从不会拒绝席靖修,只要他开口此事定能办妥。

“母亲,收意儿为嫡子的事不是已经说好了?她怎又忽而变卦了?”

席靖修健步踏进了屋子,棱角有致的脸庞上剑眉紧蹙,眼底流露着浓浓的不悦。

这几月他过得并不顺,仕途艰难止步于七品小官。

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嘲讽侯府早已落魄,可他却还端着侯爷的架子,实际上是个吃软饭不起眼的七品小官。

顾家明知此事却冷眼看待,连句话都不肯帮忙说,完全不将他这个女婿放在眼中!

他的心情本就糟糕,顾时矜拒绝收养嫡子一事犹如火上浇油,怒火抵在胸腔处无可泄。

老夫人眉头微皱,露出愁色:“我也不知时矜怎的忽而变卦,态度强硬,颇有将事闹大的意思,还想让顾家决定是否要收意儿为嫡子,若是让顾家查出意儿的身世......”

“那可不行!”

席靖修厉声开口:“此事不能闹到顾家那,必须趁早解决!”

老夫人将目光望向他:“时矜向来听你话,许是太久未看到你心中烦闷,你将人哄好些收意儿为嫡子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

想到顾时矜那副循规蹈矩、死板不知变通的模样,席靖修眼底便掠过层嫌弃:“除了家世她哪里比得上萧媚?要不是想着顾家对我的仕途有帮助,五年前我根本不会接近她......”

“萧媚为你诞下一儿一女有功,但也仅此而已,再怎么说时矜都是顾家**,对你对侯府都有帮助,只要时矜还在萧媚就别想进入侯府一步!”

老夫人略为烦躁道:“先想办法让她认意儿为嫡子,再把萱萱也弄来,我们侯府人丁稀薄,子嗣最为紧要!”

席靖修哼了哼,浓眉轻挑,狭长的眸填满了阴翳与算计。

“她欲擒故纵不收意儿为嫡子,无非是想将我逼到她院子去,我倒要瞧瞧她的葫芦里卖什么药。这里是靖安侯府不是顾家,凡事有母亲还有我,可由不得她做主!”

掷下话语,他大踏步离去。

老夫人扭头冲着许嬷嬷吩咐:“提早将意儿和萱萱的屋子收拾好,再置办两件新衣裳,再怎么说都是靖安侯府的血脉,不能苦了他们。”

在她眼里,席承意和席萱萱正大光明入住靖安侯府是迟早的事。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顾时矜再怎么硬气,也得听从夫君的话,为了得到夫君的恩宠就必须收下嫡子。

收养嫡子毕竟是靖安侯府的事,待木已成舟,顾家别想插上一手!

夜彻底暗下。

一轮皓月悬挂于漆黑的夜空中。

顾时矜执笔算账,细细清点着账目。

春夏匆匆而至,婴儿肥的脸颊上带着少许惊喜:“夫人,您料事如神,侯爷当真来了!这会正往此处赶呢!”

顾时矜轻抬眼帘,白皙如玉的脸上,狭长的凤眸清冷如霜,姿态散漫女声慵懒:“正好我也在等他。”

心肝儿子没能按照计划认她为嫡母,席靖修当然急。

这会怕是火急火燎赶着前来与她对峙。

哒哒——

沉闷的脚步响起。

顾时矜合上账本,望向了屋门。

屋门未关,一道身影踏进了屋子。

男子身形瘦高,一袭玄色锦袍,坚硬的棱角透着三分阳刚七分温润,此刻他暗沉的眸子正涌动着不悦,扫向了坐在木桌前的顾时矜。

熟悉的脸颊映入眼底,顾时矜暗暗捏紧了秀拳,圆润的指尖镶嵌至肉里也不觉得疼。

狠意涌动。

这张脸是她所熟悉且憎恨的。

席靖修相貌堂堂、眉如远山,外表温雅带着书生之气却又不失阳刚。

论相貌他不逊色任何人,上一世,她就是被这张上乘的皮囊所蒙骗。

他并非外表看上去这般踏实稳重,实际上野心勃勃从不满足于七品小官而是想着振兴侯门威望,甚至不惜踩着顾府满门鲜血上位!

“夫人,奴婢们先去看看羹汤温好了没。”

春夏和秋冬找了个借口退下。

席靖修笔直地站在她面前,低沉的声线正竭力压制着怒火:“不是已经说好要收承意为嫡长子,这一变卦府邸上下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明日直接将孩子的名字记在族谱上。”

“好啊。”

顾时矜应得爽快。

席靖修皱起的眉头随之舒展,心底有些不屑。

果然,还是得他亲自跑一趟。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心机深沉,假意拒绝实则是想将他引来梅园,到头来还不是为了邀宠。

顾时矜的后一句话,却让他面色骤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