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每三年,玄天宗都会招收新弟子。

上月,我已晋升长老,有资格挑选亲传弟子。

前来应招的人不少,但是够格成为亲传的少之又少。

师尊曾告诫过我,选徒是大事,若日后遇不着道侣或是没有孩子,这徒弟就是养老保障了。

在这批新弟子中,有一名小弟子还算出众,小小年纪,骨相、身长看着都是练剑的好苗子。

而我,玄天宗剑道天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其他人虽先选,但都默契的把人留着。

彼时,我手指萧文,正要宣布,却被师姐抢了先。

“师尊,我观这名小弟子与我极为投缘,想收下他。”师姐做得不地道,说得却温柔。

“胡闹,洛菲你已选了弟子,又不善剑道,这名小弟子更适合你小师妹。”师尊不愉。

还不待我说什么,师姐又抢先道:“不如让这名小弟子自己选?”

接着,她便朝那小弟子温柔一笑。

师尊示意我说点什么,我脸色冷肃,朝人亮了亮手中宝剑。

果然,萧文选了师姐作为师傅。

眼见师尊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我佯装不悦,直接一拂袖,走了……

笑话,再不走,我就要憋不住笑出来了。

天知道,眼一睁,竟回到了选徒的时候,还是就要选中萧文的这个时刻,我差点没忍住直接拔剑。

我叫言芝,本是玄天宗百里开外一农家孩子。

六岁那年,妖兽袭村,我被父母死死挡住,得以幸存。

后被路过的玄天宗宗主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才知全村仅余我一活口。

宗主心生怜悯,又见我尚有修行天赋,便收为关门弟子。

我知生之不易,又感念宗门收留、师尊教导之恩,修炼格外刻苦,方有所成。

上一世,毫无意外,我收下萧文,心想,定要为宗门培养出一个剑道高手来。

一开始,萧文得知我的成就,对我亲近异常。

直到开始教徒,我才发现,萧文极高的外在条件却配了个玻璃心,吃点苦就掉眼泪,但是练剑哪有不吃苦。

酷暑寒冬,我从不懈怠,任萧文哭闹,对他亦是这般要求。

只是到底是亲传弟子,又怜他年幼,我待他日常无一不精,又四处探寻秘宝助他修行。

十年间,终把这小小弟子教导成了玄天宗,乃至整个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天才剑修少年。

只是少年越长,越是冷漠,除去基本交流,从不与我多话,跟别的师徒天差地别。

彼时,洛菲劝说,道萧文十分尊师,只是我日常严厉,他又是这个年纪,倒不知怎么亲近,才会如此。

我半信半疑,直到一次寻宝受阻,提前半月回到宗门,看见萧文跪坐在洛菲身边,端茶送水,何其殷勤,两人言笑晏晏,仿若他们才是师徒。

见我风尘仆仆归来,萧文毫无动作,只问我寻到宝了没。

这态度,可把我气笑了,这就是“尊师”?

洛菲也是尴尬了一瞬,借口有事便走了。

萧文不舍送至门口,良久方回。

之后,细细观察才发现,这些年来,萧文对我满心怨念。

那些殷殷教导、锦衣玉食、天材地宝,他都不记得,只记得为练剑吃过的苦。

而这段时间,与宗门师兄多有接触,又得知,自萧文崭露头角后,每每我不在,洛菲便带着糕点茶水上门,说是怜他无人照顾。

懂了,也就是说,我忙里忙外,拼死累活,结果家被偷了。

既然,这养老保障不靠谱了,我当断则断,禀告师尊,要收徒。

师尊大喜,一来我徒弟教得好,二来萧文不太好……

不想,萧文得知消息后大破防,我既已决定,便不再关心他。

谁曾想,他竟敢在我带队入秘境历练时,制造兽潮。

为保弟子撤退,我留下殿后,却在剑阵已成困住妖兽时,被绕至后方的萧文一掌推进阵内。

硕大的兽爪,顷刻间便贯穿我的胸腹,弥留之际,我看见他畅意的笑,还有边上同立的洛菲。

现在,我倒想看看,并无实才捡漏当了个藏书阁长老的洛菲,要怎么培养娇气包加吞金兽的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