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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九点半,民政局门口见,劳驾离个婚。」

一年前,我嫁给了我曾经的暗恋对象。

但是穆砚清的心冰冷得像台机器,捂不热。

结婚本就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时间一到,我拿出红本本,给穆砚清甩了这条信息过去。

夜晚,穆砚清扯掉了手腕上的佛珠,浑身带着酒气,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睛染上了慌张,小心翼翼地拉着我的行李箱。

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颤抖着嗓音,说:

「枝枝,能不能不离婚?」

————

一年前,在得知商业联姻对象是穆砚清后,我果断答应。

婚礼上,我看着暗恋了整个青春的男人,心脏狂跳不止。

可是结婚当晚,穆砚清发了条短信,便消失不见。

「商业联姻,不必介怀。」

一如他高中的作风,沉稳冷淡到不近人情。

整整一个月后,我才见到穆砚清,得知他要回来时,我兴高采烈地做了一桌子菜。

可是他连菜都没看一眼,便拖着行李箱匆匆离开,留下一句。

「最近要出差,你不必等我。」

等你?

刚开始我日日等你到很晚,当我准备放弃时你回来了,现在又说不必等你?

我算是明白高中时期穆砚清为什么被称作高岭之花、雪山之莲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老娘想开了!不等就不等!

谁高中没暗恋过几个人?过去式就应该如过眼云烟,随风飘散。

于是我又回到曾经逍遥快活的日子。

除了时不时和穆砚清假装恩爱一下,还有一月一次的见面,我与穆砚清也算是心照不宣、泾渭分明。

说是假装恩爱,其实只是我一人假笑。

还有一月一次的见面,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穆砚清总是在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回家住一次。

不过我也懒得明白了,动过心的人也是独立的自我,得不到回应就不要固执地贴上去,免得落得个难堪收场。

更何况,明天就是一年期限了,好聚好散也挺好的,我看着手中的红本本,给穆砚清发了条短信。

「明天早上九点半,民政局门口见,劳驾离个婚。」

晚上十点半穆砚清还没回信息,我不止一次怀疑过穆砚清是不是个机器人,眼里只有工作。

得不到回应,想着明天再打电话说,我关了手机,闭眼睡觉。

轰隆隆——轰隆隆

不知道几点,我被窗外的雷声吵醒了,看见床边坐了个人,吓了一跳,刚想尖叫,就听见穆砚清的声音。

「枝枝别怕,我去开灯。」

枝枝是叫我吗?我名叫姜枝恙,有是有个枝。

但是这语气,听着怎么也不像是叫我。

难道是穆砚清喜欢的人?想到穆砚清对喜欢的人原来是这种态度,我心里有些酸涩。

果然一物降一物。

咔哒一声,室内亮了起来,我眯着眼适应灯光,透过指缝看见穆砚清。

他喝醉了,看起来喝得不少,气质还是冷冷清清的,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平添了几分生气。

不会是因为明天可以离婚去寻求真爱,高兴得和好友大醉一场吧?

我为自己刚结婚时的愚蠢行为忏悔。

穆砚清迈着不稳的步伐走到我身边,蹲下,抬起头,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有些猩红。

无辜又可怜。

穆砚清这张脸真是极具欺骗性,要不是自己了解他,我还以为是舍不得离婚呢。

「干什么?快去睡觉,明天早上还要起来去离婚。」

我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我有些犯困,语气带了点不耐烦。

穆砚清听话地站起来,低着头安静了几秒,又走到角落,把我的行李箱拉了出来,紧紧攥着拖杆。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神带着慌张,嗓音喑哑,微微发颤。

「枝枝,能不能不离婚?」

我瞬间困意全无。

「你......你说什么?」

所以,刚刚的枝枝真的是叫我?我脑袋有些发懵。

穆砚清松开行李箱,朝我走过来,眼睛死死盯着我,带着某种固执,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我说,枝枝,可不可以不离婚?」

穆砚清坐在床边,牵起我的手,语气有些低沉。

手被抓得有些疼,我下意识看过去,发现穆砚清手腕上的佛珠不见了。

众人都说穆砚清的那串佛珠从大学戴到了事业有成,定是有神佛庇佑,所以从未摘过。

「你手腕上的佛珠呢?」

想不明白穆砚清突然转变的意图,我想先满足自己都好奇心。

穆砚清又低下头去,看着我们紧握的双手,用委屈的声调控诉。

「求佛留不住枝枝,没用,扔了。」

你何时留过我?还怪人家佛珠?

我的脑袋现在已经是一团浆糊,不知道从何处问起。

突然,穆砚清抬起头朝我逼近,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惹得我都有些醉了。

对上近在咫尺的帅脸,和那双莫名含情的眼睛,我的心跳有些控制不住加速。

倒也不是还喜欢,只是单纯地爱看帅哥。

晾了我一年,见面全是冰山脸,要离婚了却说舍不得,怕不是喝醉了说的胡话。

我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不能再踩第二次坑了。

「你干什么?离我远一点。」

穆砚清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手攥得更紧,又靠近了几分,几乎要吻下来。

「不要。」

「不是你说的,商业联姻,不必介怀吗?」

「枝枝,我错了。」

我正准备开口质问他错在哪里,眼前的阴影就消失了。

穆砚清倒在一侧,睡着了!

我:「......」

我的脑子乱得很,把穆砚清拖上床,自己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睡觉。

我也不是穆砚清想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丢掉的东西,管他为什么突然发疯,反正老娘已经不喜欢他了。

想明白我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穆砚清已经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自嘲地笑了,果然是在发酒疯。

我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又发了条短信过去。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下周一九点半,必须去离婚,不然就赔偿违约金!」

发完我准备拉着行李箱离开,却发现行李箱不见了。

找了半天没找到,我放弃了,就几件衣服而已,再买就是了。

我离开了这个住了一年的地方,住进了自己在工作室旁边买的三室一厅。

我的工作室是做游戏设计的,最近有一款游戏爆火了,我正准备招一批新人进来。

我打开招聘软件,和几个简历还不错的人沟通了面试时间。

整理完房间后,我出门赴约。

中午答应团队团建,下午要去采购生活用品,晚上和闺蜜苏挽约定庆祝恢复单身。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我喝了点酒,头有些发晕。

走近家门口,发现门外蹲了个人,吓我一跳,转身就想跑。

「枝枝,你回来了?」

身后传来穆砚清疲惫却惊喜的声音。

我打开手机确认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六,又撇到一条收款信息。

「银行卡到账一千万。」

刚好是是结婚合同的违约金。

我:「......」

今天必须问清楚穆砚清到底想干嘛。

我打开房门将他领了进去,穆砚清很乖地跟在我的身后,眼神一直追随,仿佛害怕我消失不见似的。

「说吧,你来干嘛?一千万又是什么意思?」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这好像是第一次见他没穿那身稳重严肃的西装,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倒勾起了我高中的记忆。

永远挺直着背脊坐在第五排靠窗的位置,眼睛里面只有题目,不肯分给其他丝毫。

恰是这样的努力与天赋,让穆砚清从一个小地方来的穷小子变成了现在景市人人皆知的商业巨鳄。

「我想和你续约。」

穆砚清一贯沉稳冷淡的声音响起,我却听出了几分胆怯。

「为什么?」

我看向穆砚清的眼睛,他的眼底染上乌青,看着倾颓又禁欲。

一年的商业联姻加上穆砚清的雷霆手段,让穆氏集团的股票一路上涨,跻身全球前五十,在A市更是让其他企业望尘莫及的存在。

其实一开始的商业联姻本就是对我家的企业更加有益,所以当我得知穆砚清同意联姻时我还自作多情地联想了一番。

穆砚清是否对我也有情呢?毕竟我们高中关系不算差。

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呢?我都快记不清了。

结婚后看着穆砚清来去匆匆,态度冷淡,我也逐渐从幻想中清醒。

猜想穆砚清大概只是想找个安静的联姻对象,是谁都行。

跳出回忆,复盘了一遍,我还是想不明白穆砚清为什么要续约。

「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事情,不是吗?」

穆砚清犹豫了片刻开口,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青色的筋脉攀附上来。

他的眼睛始终低垂着,仿佛不敢看向我。

「没什么两全其美的,于你而言,早已不需要与我家联姻来获取发展。」

「于我而言,答应联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答应联姻一年,我父亲便同意我以后开游戏工作室,不再阻扰。」

穆砚清依旧低垂着眼睛,情绪仿佛没有波动,缓慢开口。

「我知道,继续联姻的话,我可以投资你的工作室。」

「如果离婚的话,穆氏集团的股票势必会跌。」

这能跌多少......我有些累了,盯着穆砚清的眼睛,坚定开口。

「穆砚清。」

「我也二十五了,是该谈一场真正的恋爱了。」

穆砚清终于抬起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你......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