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来,楠楠,不管她们,我们点蜡烛。”

妈妈把蛋糕拆开,因为是夏天,蛋糕上的奶油已经化了。

插着几只蜡烛,就像这场生日宴一般,荒诞又可笑。

见我不说话,妈妈自顾自地点了蜡烛,又帮我吹灭,将一块儿蛋糕放到我身前。

“快吃!专门为你过的生日,别扫兴。”

妈妈一边分着蛋糕,一边递了一块给沉默地抽着烟的爸爸。

“吃完了还得回家去做卷子!都要高考了,你可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我不吃。”

我低着头,将捡起来的帽子抓在手里,胃里翻江倒海。

“不吃就回去!”

爸爸将烟蒂随手插进蛋糕里,不耐烦地催促着,

“好好的一顿饭,被你们搞成什么样子了,传出去多丢人!”

“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在外面乱搞,对楠楠有一分上心吗?”

爸爸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妈妈的导火线,事情一下子变得不可收拾。

每次都是这样。

从上车到回家,他们都还在争吵。

即使这样,我却还是被要求坐在书桌前,一遍遍刷着那些重复的,格式化的题型。

“你整天不是去找外面的小贱人,就是什么应酬,喝酒,管过家里一点事儿吗?”

“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准我让别人生儿子了?

“我走出去人家怎么说我的你知道吗?他们说我老陈,挣一把家产,没儿子养老!”

“陈建国你混蛋!”

打砸的声音伴随着争吵没有片刻停歇,而我看着试卷上凌乱的辅助线,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些辅助线一样,毫无章法,没有意义。

胃里那种翻涌的感觉再次滚动,我再也忍不住,冲进厕所。

将门重重地关上,扶在马桶边一遍遍干哕。

胃里空落落的,吐了许久,也只吐出来一点黄水。

而门外的争吵也以那句我听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如果不是为了楠楠,我早就离婚了!”

平淡收场。

我对着镜子,看着镜中那张脸色蜡黄消瘦的脸,凭心生出几分厌恶。

特别是那头被剃得坑坑洼洼的头顶,更是可笑至极。

就因为一封简陋的情书。

我甚至不知道是谁写的,甚至极大可能,这封用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上潦草的几句话,也只是他们的再一次恶作剧。

明知不对,我却魔怔一般地,将那句“你好可爱”反复观看摩挲,甚至把信夹在课本里带回了家。

被妈妈翻出来时,她以最恶毒的话来攻击我。

不自爱,犯贱,发骚,勾引男同学……

任凭我怎么解释,她也只是把我压在地上跪着,一边背书,一边任由推子在我的头顶游移。

我只能看着头顶刚过耳垂的发丝飘落,变成地上一团又一团垃圾,口中却还要不停地,大声地背诵古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