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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他,半晌。

之后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切断了自己的一缕头发,行了个大礼,递给他。

全府的人见到这一幕都吓得噤了声。

我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道:

“恕妾德行有亏,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无法替太子殿下分忧解难,不适宜再做这个太子妃了。”

“请太子殿下赐妾一封休书,全妾个体面。”

我话音一落,站在一旁的云九溪快要笑出声来了。

“怎么,你也知道自己耽误太子搞事业了,所以自请下堂?”

“太子,你这媳妇儿理由找的不错,她说的对,谈恋爱不如跟我搞事业啊,你考虑考虑?”

江令舟没接云九溪的话,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盯着我看。

我没等他说话,行完礼转身便走,被沉默已久的江令舟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看着我的眼睛,欲言又止道:

“司遥。”

“孤还未曾说过要休了你,你就这么急着逃离孤?”

上一世江令舟从来没跟我说这种话。

对我他从来都是把握非常,从来不怕我离开他,因为我从来不会做像今日自请下堂这般出格的事。

我的真心太满,在他那里反倒不值钱了。

我承认我恍惚了下。

可内心不断翻腾的仇恨几乎填满了我的胸腔,我连他搭在我胳膊上的手指都觉得无比恶心。

“太子殿下,您之前从来不这么问。”我有礼有节地对他笑。

“你之前也从来不会这么与孤说话。”

“太子殿下说了,那是之前。”

“今后也必须一样。”他沉默半晌命令我。

我云淡风轻,依旧笑语盈盈。

“可惜,妾与殿下,再无今后了。”

江令舟被我笑得心中发慌,眉心一皱,还是在云九溪的撺掇下放开了抓住我的手。

“太子妃溺水未愈,神志不清,就先回自己府上反省反省吧。”

云九溪很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

“这就对了,一个女人而已,等我扶植你登基后你想要谁不行?恋爱脑害死人啊。”

闻言,我回头看了一眼云九溪。

冷脸和她说:

“云姑娘,我承认你的思想有点意思,但这是我的时代。”

“看好你的枪,”

“你的命,可没它的硬。”

云九溪闻言愣了下,有些惊诧我居然会放狠话。

毕竟我做太子妃的三年里从来都是安分守己,对待下人也皆是厚待,京都里传我的名声大多贤惠淑女居多,我甚至很少发火。

可老实人也有被逼急了的那天。

比起待在江令舟身边苟延残喘,不如走出局限,大干一番。

“哎,你这媳妇儿脾气挺大的啊。”

我走后,云九溪依旧在众人面前不带尊称地喊江令舟。

殊不知江令舟的脸色霎时变了,看向云九溪的眸子深不见底,语气警告而威严:

“你若学不会尊卑,这脑袋也不用要了。”

云九溪被江令舟突如其来的表情变化吓了一跳。

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在江令舟的身上目睹到一个太子专属的威严。

说不忌惮是假的。

时隔两世,当我再次站在自家府门口时,仍然恍惚。

前世太傅府被云九溪轰得连渣也不剩,我回来时连父母的尸首都找不到,偌大的一个太傅府,占地数百亩,江令舟随便找了个“忤逆”的罪名就能让其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恐怖如斯,让我不忍回忆。

门外的小厮认出我,忙进府通报。

不多时,我头发花白的父亲带着我的母亲,一瘸一拐地出来迎我。

再次见到活生生的父母时,我只感觉心脏最深处被什么东西给砍了一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原先还能忍住,奈何父亲一句关心备至,打得我措手不及:

“小乖,莫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我再也不想忍,大步朝他们的方向跑去。

父母熟悉的怀抱温度让我心安,我下定决心这一世定要护他们一生周全。

父亲用粗糙的指腹擦去我的眼泪,心疼得眼眶发红,又不好苛责我,只能用手掌轻拍我的后背安慰我。

我能理解他的无奈。

毕竟当初为了嫁给江令舟,我几近要和家里闹掰,父亲一再告知我江令舟心机深沉,淡漠冷血,全随了当朝那位,可我一概不信,以为自己是个例外。

“父亲,母亲,我不要当太子妃了.......不要当了。”

“好,那父亲就养你一辈子!我明日就去进见陛下,让他下旨给你与太子和离。”

“父亲,这可是抗旨。”

我的婚约是当初逼着父亲向陛下开口才如愿的,天子一言九鼎,从不会轻易收回自己的旨意,那是打自己的脸。

“无妨,抗就抗了。”

“我有军功在身,陛下再看不惯我,最多让我告老还乡,他还不敢动我!”

“父亲........”我刚想提醒父亲不要居功自傲。

“好了,去和你母亲回房里说说话,太久没见你,她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父亲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背过身去,独自回了书房。

我看着他满头白发,步履蹒跚地走在漫天的阳光里,他的白发在日光里隐隐约约,我看见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伸手抹泪,苦涩难言。

父亲活了一生,忠臣傲骨,在前世却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死无全尸。

我默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发誓。

这辈子,我绝不要悲剧再重演。